解放车轰隆隆开到饭店,停在后面坝子里,大伙噼里啪啦从车上跳下来,拍拍衣服往屋里跑,这天坐货车车厢里可以想像那嗞味,老爽了。
小伟,常师傅和三个木匠走在后面,大家都从后门直接进屋。
两边后门都开着,走近了就听见水泵在响,常师傅说:“锅炉烧上了,正好看看有毛病没。”
小伟走过去看了一眼,炉门关着,整个锅炉间热呼的像夏天一样,就是水泵太吵了。整个锅炉房里被擦拭的点尘不染的样子,空中横着拉了两根铁丝,这会儿上面晾着几个洗干净的毛巾。灶台也被擦干净了,蒸东西的笼屉整齐的摆在一边,这也算是有模有样了。
出后门进后门,饭店这边要稍乱一些,没办法,这么多人干活呢。
工人在乱哄哄的洗手,张姐在配菜,尚姐靠在灶台边上抽烟,看见小伟说:“小夏也来了,三个人,在楼上雅间呢,你不上去啊?”
小伟笑了笑说:“今天俺俩分工,我管这头。”
张姐说:“合着今天你俩就没有管饭店的是吧?”
小伟说:“不是有翟师傅和你们嘛,这头俺俩都放心。”
这话说的让人满意。
饭店里这会儿可以说是温暖如春,暖气很足,大家洗了手坐下来,有几个年轻的把外衣都脱了,反正不冷,那外衣确实挺脏的。
小伟给大家散了一圈烟,让常师傅和龚师傅点菜,两个人都摆手表示不点,让小伟看着弄就行,这会儿的人实在,挣着公家的工资,这有吃的就可以了,再点菜就显得贪便宜了。
小伟也不客气,扭头就让张姐看着弄,反正吃饱吃好肯定是没问题,这年头老百姓家里吃的都一般,由其现在还是大冬天。
栗玟过来给大伙倒热水,摆筷子,问大伙是吃馒头还是吃米饭,小伟问:“咱蒸馒头了?”
栗玟摇摇头说:“咱家老肥刚合上,得等等才行呢,市场那边有卖馒头的,要是吃得出去买。”
常师傅摆手说:“费那劲嘎哈呀,有啥吃啥吧,咱不用客气。”
没一会儿,饭菜上来,老常给自己和龚师傅倒了杯白酒,其他人盛了大米饭,开吃。
工人不喝酒,饭吃的快,菜上完也就差不多了,一个一个坐到一边去说着话消食,桌上剩老常和龚师傅两个喝酒,小伟也吃饱了,坐在边上陪着说话。夏茂盛在楼上陪人喝酒始终也没下楼。
今天中午运气还挺好,中间还来了两个散桌,虽然没卖几个钱也挺值得高兴的,这还是重新开张的第一批客人呢,大伙这个热情啊,差点把人吓跑。
这年头人心还没那么复杂,也没有什么自视奇高的心态,干部和工人一起吃饭互相拼酒很常见,这桌西装格履边上就是脏兮兮的工人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歧视这事不存在,也没谁会觉得比谁高比谁低的。
当然,另类肯定有,凡事都不存在绝对。
吃饱歇好,大家起来穿衣服准备回大院开工,小伟刚走进厨房,门卫室里电话响起来。
小伟跑过去接起电话,只听一个哀怨的声音在听筒里响起:“喂喂,我找张伟,夏茂盛也行,能快点不?”
小伟咳了一声说:“你谁呀?先报报号,你想找谁就找谁啊?”
对面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小伟?我操你在哪了啊,那基吧招待所不让我进啊,我这蹲马路边都快冻死了,这比奉天特么冷了有十来度啊,我就穿了件夹克。”
小伟问:“那你这是在哪打电话呢?”
“小卖部啊,找了半天才找着一个公用电话,打一次一块钱。上哪找你?”
小伟想了想,说:“你问问你现在是在哪,我过来找你吧,别你在走丢了,你先进他屋里暖和暖和。”
陈辉说:“你快点吧大哥,人家能让我进吗?我在招待所后边这巷子里呢。”
小伟说:“你往东走,走到大马路边,我们几分钟就到了。”
挂了电话,小伟跑着从后门出来,大伙已经上车等着了,车尾突突的冒着烟。小伟爬上驾驶室说:“咱从招待所那边走,我有个朋友到了,在那等着呢,据说要冻硬了。”
孙司机挂档起动,扳着方向盘说:“他在哪头?东头西头?”
小伟说:“就正门那。从奉天来的,也不知道这边比那边冷,我也忘说了,结果穿少了冻不行了,招待所不让他进。”
老常笑着说:“咱这比奉天至少得冷十五度,风又大,冷丁的能受得了才怪,现在这小年轻啊,能少穿一件就少穿一件,正好和俺们那时候反着来了,你说美能当饭吃还是能抗冷?冻一冻也好,下回就能记着多穿件衣服了。”
龚师傅说:“现在和咱那前可不是一回事了,现在的小年轻搞不懂喽,别说别人家的,自己家的都弄不明白。”
车轰隆隆的压着积雪转到大马路上,驾驶室里有内循环热风,和车厢里形成两个世界,还好往回走是顺风,工人们背对着车头站着,把棉帽子耳朵放下来,借着刚吃完饭的热乎劲到也不觉得特别冷,还能点根烟吹吹牛逼呢。
走了十来分钟,远远的就看到马路边一个棕色皮夹克抱着夹在那蹦,小伟笑着指着那边说:“就他,这是真冷不行了,呵呵。”
解放车哧的一声排出一股热气,在皮夹克边上停住,龚师傅说:“我去斗上,这会儿也不冷,马上到了的。让他上来暖和暖和吧,看冻那样。”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