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拘押区得从收押中心穿过去,小伟和孙所长并肩走了进去。
“这是省厅的张处长,你们认识一下,张处长能来咱们这地方的机会可是不多,呵呵。”孙所长给介绍了一下,比了一下手,陪着小伟往后面走:“咱们这和监狱不一样,短期的也不用干活,就是在屋里呆着,除了不能自由活动其实比劳教还松快。”
那男警察一脸痴呆状的看着小伟走过去,舔了舔嘴唇,女警察小胡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劳教是我国和朝鲜特有的行政处罚手段,全世界只有这两个国家有这个制度。
劳教人员不是罪犯,也没有犯罪,或者说轻微犯罪,是行政处罚手段,所以也不用通过法院宣判,像拘留一样,是公安机关自己可以根据相关条例直接决定的,期限是三个月至四年。
劳教不是劳改,它的定义其实一直很模糊,介于违法和犯罪之间,一般都是三个月到半年,每天参加集体劳动,但是待遇上比真正判刑期的犯人要好的多,生活福利什么的比照普通市民,生活医疗费用由国家承担。
除了干活和服从管理以外没有其他的约束,抽烟喝酒,说话也自由的多。一般劳教都是就近原则,就是在户口所在地执行,经常干活的时候遇到熟人朋友同学,递根烟说会儿话一般也没人管,只要不跑就行,也没人跑。
其实咱们的法律法规都是这样的,弹性极大,随意性很强,到底应该多长时间没有具体的规定,都是由各地执法人员决定,看心情。而且劳教又不需要走司法程序,随意性更大,所以在13年被废止了。
在长达六十几年的时间里,因为其随意性大,不用走司法程序,劳教的冤假错案数不胜数,那句:信不信你把你弄进去?真的不是开玩笑,只要公安系统认识几个人就行了。
老百姓一直分不清劳教和劳改的区别,把劳教也当做了犯罪判刑,怀着对法律的敬畏,有冤屈也认了。
在90年代,劳教大队一直是某些人挣钱的工具,没人了随便在社会上搂一批回来就行了,反正也没有监管也不用走司法,工程不能停。拆迁,运货,挖沟埋桩,卸车植树,有活的地方就有劳教人员的身影。
剧透一下,那会儿各地的暴力拆迁基本上都是劳教大队干的。把人和东西往外一抬,推土机就上去了,有的甚至东西都不管,把人抬出来一扔完事。到人家菜地里埋桩立电杆,把菜地祸祸的一片狼藉,主人说几句把人家全家打进医院这种事太正常了,都成不了谈资。
那会儿劳教大队完全是队长的私产,相当挣钱。
两劳刑满释放人员拿着刑满释放通知书可以坐车不给钱,管好几个月呢。
……
穿过收押中心就是一个封闭的走廊,有大铁门,走廊两边都是房间。
孙所长招招手,有工作人员过来打开铁门,铁门一响,原本充满了乱糟糟的说话声音的走廊里立刻变得静悄悄的,在屋里晃悠的人也迅速找个地方坐好,瞄着门外。
孙所长说:“这边是女的,男的在里面,你弟弟在22监。”两个人顺着长长阴暗的走廊往里面走,头上的日光灯管发着蓝幽幽的光芒,照在脸上显得特别苍白。
又过一道铁门,来到男监区,男的就是胆子大些,而且里面有些老油条,拘习惯了,根本不把这里当啥事,该说说该笑笑,以此彰显个人的牛逼。只有初次进来的人才害怕。
走到门口写有红色22标记的房间门口,孙所长抬手示意了一下。
小伟走过去,凑到铁门上的观察洞口往里面看。
南北两铺炕,几条破旧的薄被,炕上炕下坐着十来个人,一个一个头发乱糟糟的样子,鼻子里一股潮湿加尿气混和在一起的味道,一个在厕所里刚撒了尿的人双手拎着裤子赤着脚走出来,把脚在水泥地上蹭了蹭就上了炕,找了个角落靠着墙坐下来。
张福坐在靠窗的位置,一副萎糜不振的样子,平时打理的溜光闪亮的头型也没了,一身衣服裤子褶褶巴巴的,抱着夹,下巴拄在膝盖上发呆。
孙所长说:“要不要进去?这边一般很少有人打架,都是几天的事儿,时间长的还在后面,那个就要干活了。”
小伟摇摇头,说:“不用麻烦,我看一眼就行了,别让人打了就行,其他该怎么的怎么的,孙所长你也不用多心,我要是想照顾他不如就不让他进来了。长点教训是好事,必竟是亲叔伯弟弟,我也不希望他长歪了。”
孙所长点点头:“理解理解,放心吧,没事儿。”
小伟说:“行,那就这样吧,谢谢啊。明天他几点到时间?”
两个人返身往回走,孙所长说:“出人都是下午三点,要是人多的话就是上午九点。这个也没什么规定,你要来接他的话随时都行。”
小伟说:“行,明天我来接他。其实今天我就不想来,我妈骂了我一上午,没办法。”
也没上楼,孙所长陪着小伟直接走到外面,来到院子里。
和孙所长交换了名片,小伟刚掏出钥匙要开车门,喇叭一响,一辆212开了进来,拐个弯停在小伟车边上,李中国从车上跳下来:“小伟?你来这干什么玩艺儿?”
孙所长打招呼:“来啦李队。”
李中国冲孙所:“李叔,你来这边干什么?”
李中国说:“我提个人,你来干什么?”
小伟说:“我大爷家小福,拘留了,我妈非要我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