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想到会再一次见到陈熙。
这件事得从我收到的一封请柬说起。
一位我爸多年的老友——也是s市小有名气的企业家女儿出嫁,邀请我与我妈前去观礼。
我爸出事前常与这位叔叔一起品茶、下棋,我妈与他妻子也会约出去逛街,因而我打电话询问我妈要不要去,她想也不想地说:“当然要去。你爸要不是现在不方便露面,肯定也得去。”
我妈问我:“小姜跟咱们一起去吗?”
我说:“他不去。”
——事实是,他想去,但被我拒绝了。
最近这一段时间,我都快要被他给烦死。
除了上班,他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就连上厕所,他都要守在外面,还不让我把门反锁,生怕我在里头出事。
——以至于我都开始怀念从前没日没夜加班的日子,虽然累一点,但起码能够呼吸到自由的空气。
所以,我用“我和我妈一起再加一个你不方便”这样的理由把他给打发了。
他大概也有这样的想法,于是没有强求。
那天姜越早早就出了门,说是要去公司处理事情。他留了司机给我,把我和我妈一起送到万豪酒店。
尽管千行集团正遭遇着危机,但万豪毕竟是整个s市最高档的酒店。一般有钱人家的婚礼,如果在本地办的话,都会选在这里。
自“维克托”事件爆发以来,万豪酒店门口这还是头一回停满了豪车。
不知道是不是包了场,今天的宴席只有这么一家。
我和我妈按照指示牌上了楼,一对新人以及双方父母都站在宴会厅外头迎客。
新娘爸妈看见我妈,拉着她寒暄了好一会儿才肯放她进去。新娘妈妈更是特意叮嘱她吃完酒席以后不要急着走,下午跟她们几个牌友一起留在酒店搓麻。
这宴会厅应该是整个万豪最大的一间,以正中间的走道为界,分成了“新郎亲友”与“新娘亲友”两个“阵营”。
我和我妈都不是爱凑热闹的,在“新娘亲友”这边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
后边进来的人都往前面走,这一桌始终只有我们俩。
——直到陈熙过来。
我和我妈磕着瓜子聊天。
我这个角度正对着大门,也就第一时间看见了陈熙。
愤怒、恐惧的情绪立刻涌上来,但因为有我妈在场,我无法抽身离开。
我低下了头,尽量不与陈熙有任何的视线接触。
我在心中暗暗祈祷着他是男方那边的宾客,这样就算他看见了我,也不能和我们坐到一起。
——可惜事与愿违。
“阿姨。”他热情地与我妈打招呼,同时带上我:“姚希。”
我妈不知道他对我做过的那些事,心底里仍把他当做是“恩人”。
“小陈?你怎么也来了?”她很惊喜。
陈熙顺势坐到了我妈的身边。
“我父亲和张叔叔曾经交往甚密,可惜后来我父亲因罪入狱……好在张叔叔没有嫌弃,还不忘给我发一张请柬。”他解释说。
他口中的“父亲”指的应该是他的继父陈大海,毕竟他和方仲生的关系从未对外公开,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
;而“张叔叔”,则是我爸的那位老友,也是新娘的父亲。
所以说,陈熙跟我们一样,都是女方的客人。
“老张人确实挺好的,也不势利眼……”我妈就着“张叔叔”的这个话题跟他继续聊下去。
我安安静静地坐着,一双手在桌下不断地绞着桌布。
时间流逝得这样慢,这一场酒席于我来说,就是无尽的煎熬。
与我和我妈的籍籍无名不同,因着橙象的发展越来越好,陈熙在s市也成为了有头有脸的人物,同场赴宴的人中,认识他的不少。
不论是男方还是女方的亲友,进场后若是认出了他,必定要先过来打一声招呼,递一支烟。
也有不少人嫌这位子太偏,邀请他与他们同桌。
但无一不被他拒绝。
于是那些人转而好奇起他与我以及我妈的关系:“这两位是?”
陈熙一笔带过:“我的朋友。”
他们便都不再过问,但看我的眼神里仍留有许多好奇与探究。
我暗自后悔。
早知道是这样,我还不如在家里呆着。
被姜越时刻盯着,总比在这儿如坐针毡要好。
好在到了最后,全场的座位都几乎被填满。
陈熙被同桌的其他人不断搭话,再没有了与我妈聊天的工夫。
更顾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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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婚礼相当豪华,过程自然也相当冗长。
我们这儿视角不好,压根看不到什么,因而大家从头到尾都只等着吃饭。
——结果等了快两个小时。
有陈熙在场,我毫无胃口,只是为了不让我妈看出异样,才挑着平时就喜欢吃的吃了两口。
“我吃饱了。”我对我妈说,“反正您也要留下来打麻将,要不我就先走了?”我征询她的意见。
我妈皱眉教育我:“大家都没吃完呢,你现在走算什么事?你不是说今天一天都没事吗?吃饱了就在这儿坐一会儿,到时候跟大家一起走。”
我们俩都压低了音量,但陈熙离得这么近,还是什么都听清了。
“要是姚希想走的话,我陪她一起吧。刚好我得回一趟公司,顺路送你一程。”他提议道。
我妈有点动摇。
我立刻回绝:“不用了。我也觉得现在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