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东城街西柳巷的宅院内,松嬷嬷眼见左相前来,便冷笑连连,再也没有了寒暄的心思。
“贱人!我老婆子居然为这个小贱人做了嫁衣!不愧是叶婉臻的女儿,这份儿医术心智,当真青出于蓝!”
穆士鸿也没那个心思说好话了,直接落座,声音又沉又急,“松嬷嬷,现如今承帝对穆颜姝极为看重,怀安医馆又深得民心,大势初成,长此以往,恐怕会引起神医谷一些人的关注啊!”
松嬷嬷自然知道穆士鸿担心什么,半是无奈半是恨恨的叹气道,“那个小贱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我本以为可以阻她,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穆士鸿心下一紧,“松嬷嬷此话何意?”
松嬷嬷提起这茬儿,声音难掩郁闷,“沈家人一向隐居避世,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消息灵通了起来,谷主本来在替沈家人治伤,结果从沈家人口中意外得知了盛京城的变故,谷主那等性子,自然不会放过这种从未出现过的瘟疫,最重要的是,他对于怀安医馆很感兴趣,那时,夫人正在忙于跟妘家乔家的一些纠纷,外出了几日,回来就发现,谷主竟是悄然离谷,微服出行了。”
“什么?”
听到这话,穆士鸿大惊失色,腾的站起身来,“松嬷嬷的意思是,傅……我是说神医谷谷主,很可能来了盛京城,甚至造访怀安医馆?”
松嬷嬷点了点头,“是。”
穆士鸿额上青筋隐现,焦声拍案道,“那你们还等什么?赶紧拦下他啊!”
松嬷嬷冷笑出声,“怎么拦?他是谷主,身边有傅家秘密培养的暗卫保护,哪怕是夫人,都不曾接触过这股力量,若是夫人贸然派人监视,动手脚,说不定会引来谷主的怀疑,这就好比,我老婆子现在让左相大人她关在家里,左相大人做的到吗?”
穆士鸿登时语塞,“……”
他当然做不到!
穆颜姝现在算是奉旨坐诊,他别说拦人了,这几天,连穆颜姝的面儿都没见着!
滞塞片刻,穆士鸿拧眉道,“那现在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见面吗?”
“我说过了,现在已经晚了,他们说不定都已经见到面了。”
松嬷嬷眼底划过了一抹狠辣的冷芒,似嘲似讽道,“不过没关系,穆颜姝那个小贱人以为你是她的父亲,从没见过谷主,至于谷主……夫人这些年没少下功夫,左相大人尽管放心,谷主认不出穆颜姝的。”
穆士鸿当年就见识过夫人的种种手段,对此倒是没什么怀疑,只是心中的焦灼并没有降低多少,仍旧十分不安,“就算认不出来,可血脉相连,让他们见面,实在是险之又险,夫人的手段,我并不怀疑,只是穆颜姝那个小贱人身上变数太多,不得不防啊!”
“这个道理,大人明白,我老婆子明白,夫人就更明白了,若是那个小贱人没跟谷主相见,或许还能多活一段时日,但现在,夫人绝不会给她们第二次相见的机会。”
眼见松嬷嬷眼底划过令人心惊的杀意,穆士鸿心头一跳,蓦然意识到了什么,面上一喜,“莫非……”
松嬷嬷倨傲的点了点头,“夫人放下一切事宜,亲自出手了。”
“既如此,那老臣就放心了。”
穆士鸿长出了一口气,谨慎道,“只不过,现在承帝对穆颜姝极为看重,盛京城内外监察严密,想要在这里动手,恐怕是不容易啊,也不知夫人是如何打算的。”
“盛京城动手不易,其他地方可就不同了。”松嬷嬷意有所指的反问道,“大人觉得这种时候,若是冀唐瘟疫加重,灾民接连丧命,承帝会如何呢?”
穆士鸿心下一个激灵,脱口而出道,“皇上必然派穆颜姝前往冀唐!”
“大人知道就好,就是因为这样,老婆子今日才会急召大人前来。”松嬷嬷点了点头,加重了语气,“夫人现下已经动手了,为求万无一失,还要左相大人在朝堂上下点功夫才好。”
穆士鸿闻言,自是心领神会,当下抱拳道,“松嬷嬷尽管放心,此事,老臣定一力促成。”
于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最重要的是,穆士鸿也怕了穆颜姝带来的种种变故。
以前他还想着能够物尽其用,现在他只想赶紧让穆颜姝消失,省的夜长梦多。
思及此,穆士鸿自然不会拒绝,甚至会竭尽力,完成此事。
松嬷嬷也深知这一点,不禁出言提醒道,“左相大人这些年可不是两手空空,这些事自然要不着痕迹才好。”
穆士鸿点了点头,“老臣明白,老臣定然不负夫人所望,将穆颜姝送往冀唐!”
接下来的几日,随着穆颜姝治好了一个又一个冀唐灾民,还有盛京百姓,怀安医馆名气更盛。
随着一车车药材被送往冀唐,冀唐的瘟疫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承帝为了私心,并没有刻意指出药方的出处,冀唐大部分百姓并不知道这药出自穆颜姝之手,自然对朝廷感恩戴德。
一时间,众人倒是忘了封禅祭天的失败,对承帝的质疑和不满也少了一些。
承帝劳碌了数日,现下眼见形势一片大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谁知道,他这口气还没有完放下来,冀唐便再次出现了变故,发生了一件令人胆战心惊的大事儿!
那些身染瘟疫的灾民,喝了药之后,病情明明好转了,谁知不过一夜的功夫,病情突然恶化,甚至变得狂暴异常,更多的灾民染上了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