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文都咬了咬牙,求助似地看向了樊子盖,可是樊子盖的脸上却是冷酷得没有丝毫表情,沉声说道:“王尚书,你继续说,今天你无论说什么,都可以无罪,皇后娘娘也会为你作证的。”
王世充点了点头,看着一脸失望的元文都,微微一笑:“元大夫,其实我刚才说了这么多,还没到关键地方呢,杨逆现在手下虽然聚集了不少草民,乌合之众,但是截止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有名的世家子弟加入,如果他只是有草民相助的话,那不会构成什么威胁,时间一长,必然不战自溃。”
樊子盖轻轻地“哦”了一声:“这又是何解?”
王世充说道:“现在的天下,是世家的天下,已非当年刘邦项羽的平民时代,可以揭竿而起,那些山东的,河北的盗匪,可以攻州掠县,却始终成不了气候,原因就在这里,因为天下的人心,是向着世家的,大大小小的世家,在这几百年来,在朝中把持着权力,官位,在民间则占有着土地,说句难听点的话,天下大半之民,未必知有天子,却不会不知道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世家老爷!”
元文都气得大骂道:“放肆,一派胡言,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我朝用的是均田制,所有的田地都是朝廷,是国家分的,怎么就成了世家的土地了?”
王世充哈哈一笑:“是吗?名义上是国家分的地,但是在分地的过程中,还有那些永业田的赎买过程中。又有多少猫腻?那些个草民百姓,是从世家手上拿的地,很多人的税都是由这些世家在乡间农村的子侄代交的,就连农具。种子都是这些世家子弟们提供,你说他们是依靠国家的多,还是依靠世家子弟的多?”
元文都的头上汗光闪闪,这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可没有一个人敢这样当众说出来。樊子盖的眉头皱了皱,对王世充说道:“王尚书,这个问题就不要深究了,本官现在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这些百姓,多数是依靠世家子弟,乃至于一般的寒人地主,所以这些世家子弟。寒人地主的决定,才是他们加入哪一方的决定,对吧?”
王世充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杨玄感是急速地进军东都,想要一举攻克,以百官家属为人质,让征辽大军不战自溃。所以一路之上,他攻取的州郡,都不可能留重兵把守,更不可能去带着百姓,分那些世家子弟的土地。现在跟着他的百姓,只不过是因为苦于徭役,吃不饱饭,想要趁乱混水摸鱼的乌合之众罢了,而天下的世家之心,现在并没有倒向杨玄感。”
萧皇后听得连连点头。一直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一些:“如此甚好。可是按王尚书刚才的所说,这些世家子弟应该前来军前投效才是,可是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来应征入伍呢?”
王世充微微一笑:“乱世之中。豪强地主们往往不得王命的话,最多只是结寨自保。就象西汉末年的大乱,还有五胡乱华时期,天下各地到处的坞壁堡,就是豪强子弟的根据地。”
“现在是世家的天下,往往是主流,嫡子在朝为官,而庶流,子侄在乡为豪强,这些人就算是冲着在东都的这些人亲属,家人,也是不敢贸然助乱的。但是,杨玄感毕竟也是超级世家大族,身份高贵,现在又是趁着大军远征,陛下不在,而发难于腹心,所以各地的豪强,世家子们,现在一来没时间准备,勤王,一来也有不少人存了观望的心思,想要再看看结果,再决定助哪边。”
元文都的脸色一变,突然哈哈一笑:“王世充,你真的是自相矛盾,前言不搭后语,前面还说世家子弟和豪强地主们不会倒向杨玄感,会忠于朝廷,后面又说他们要观望,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王世充平静地看着元文都,缓缓地说道:“我说的观望,就是如果杨逆打进了东都,恐怕很多人就会倒向他,可是要是他打不进来,又不肯入关中去取大兴,那天下的世家子就会认定他不能成事,自然不会跟随。”
元文都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地说道:“王世充,你,你,你,你混蛋,你把这忠义之心当成什么了?当成了可以交易的买卖?还是说你这个胡商之子,只会成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连做人的根本也能交易和出卖?哼,怪不得古代先贤有言,求忠臣必于孝子之门,象你这个连姓氏都能改了的胡商之子,是根本不可能明白我们这些世家子弟的忠诚之心的!”
王世充“嘿嘿”一笑:“哦,忠诚之心?请问你元大都在历城的时候很忠诚吗?你要是忠于陛下,忠于朝廷,为何隐瞒变民四起的事情?为何隐瞒你的州郡兵给变民打得大败亏输,连历城都快保不住的事情?现在杨逆的大军兵临城下,请问你元大夫有什么本事去退敌?就靠你的忠义之心吗?”
元文都刚才整个人都炸了起来,如同一个膨胀了的气球,可是给王世充这话一戳,一下子就泄了气,在那里哼哼唧唧,满脸通红,吭哧了半天,却是放不出一个屁来。
王世充骂退元文都后,向着沉默不语的樊子盖说道:“所以当务之急,是要守住东都,只要东都无事,那么观望状态的世家子弟,就不会贸然投入杨逆的军中,就是他现在收拢的乌合之众,也会很快散去。”
樊子盖点了点头:“听王尚书这一番话,本留守就安心了,只是还有一点,这城中的百官家属,世家子弟,有没有人和杨逆相通,互通消息的呢?还有,依你看来,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