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孝和微微一笑:“主公,这回我们的机会来了,洛阳的刘长恭军出动两天后,裴仁基所部才开始南下,这样一来,他们到我们这里时,会差两天左右的路程,我们可以各个击破。分别对付刘长恭和裴仁基。”
李密的眉头一皱,奇道:“怎么会这样?刘长恭和裴仁基都算是宿将了,并非无谋之辈,这联兵合击之事,如何能差上两天之多?”
一边的王伯当本来一直在听着二人的话,这会儿开口笑道:“也许是刘长恭想抢功,不想让裴仁基夺了自己的功劳,这才会提前出兵吧,不然,没法解释啊。”
李密点了点头:“三郎说得对,想必就是如此,不过我们还是不可以掉以轻心,裴仁基也是宿将老将,也许会知道消息后加快行军的速度,提前赶到战场,我们必须作好充分的准备,走,孝和,我们去翟头领的大营里,共商对策!”
王伯当也本能地想要跟去,李密却猛地一回头,让王伯当的双脚一下子就钉到了地上,李密转头看着帅台之下,赤着上身,穿着犊鼻短裤,扎着马步,拎着石锁的五千壮士,说道:“三郎,今天的兵还没有练完,你不可以走。”
王伯当扭头看了一眼台下鸦雀无声,一点动静也没有的那五千壮汉,余光所及,扫到了台下的一排木杆上,插着的三十多个脑袋,有的血已经干了,甚至在这八月的天气里开始腐烂,而有些则还在微微地向下滴血,显然是今天新斩的。
王伯当叹了口气:“主公,其实,其实我一直想说,您这样对他们,是不是太严酷了点?时辰差一点或者是说话咳嗽就要斩首,虽古之军法,也闻所未闻吧。”
李密冷冷地说道:“三郎,你要记住,这些人并不是我们熟悉的那些训练多年的部曲家丁,也不是番上的府兵,他们只是一些山中的猎户,渔夫,农民,要想把这些人迅速地拧成一股绳,让他们形成战斗力,变得可以和隋军的精锐一较高下,嘻嘻哈哈地训练可是不行的,只有这样,把他们往死里逼,才能最快的时间内,训练出一支最强的军队出来。”
王伯当勾了勾嘴角:“可是,大战将至,您这样把他们练得太狠了,会不会打仗的时候就没力气了呢?天天这样举石锁,手臂酸胀,也需要时间恢复吧。”
李密摇了摇头:“不,现在要恢复已经来不及了,这些新兵,是这次我们打下兴洛仓后来投军的,没有任何基础,我是看这些人有一把子力气,可以拉弓放箭,才让你这样特训,伯当,你练了几十年的弓箭,觉得这种高强度的臂力训练,一旦松懈,会是什么结果?”
王伯当点了点头:“会有三四天都肌肉僵硬,没法开弓的。主公,你说的对,是伯当错了。”
李密微微一笑,说道:“大战在即,我不需要他们有多强的战斗力,但一定要有铁一样的纪律,这是我们比那些松漫的公子哥儿,还有那些仗势欺人的打手家丁们唯一强的地方,只要这战我们能胜,那东都短期内再也无力主动进攻我们,我们就可以慢慢地回头消灭裴仁基了。三郎,你继续在这里盯着,还有半柱香的时间,千万不能让他们提前松懈了。”
远处传来一声“哎呦”声,原来是一个举着石锁的军士实在受不了,手一松,大石锁落下,砸到了他的脚,这下痛得他眼泪都流出来了,不停地叫唤起来。
李密的面色阴冷,眼中杀机一现,沉声道:“把那个喧哗的军士,枭首!”
王伯当吃惊地说道:“这?主公,他并不是有意要叫的,是力竭给砸到了才会叫出声来,这是人之常情啊。”
李密冷冷地说道:“三郎,你记住,我要的是有用的精兵,不是废物,如果他的脚给砸到,只要能忍,就算瘸了也可以当杂役,但是我在训练前说过,两柱香之内,谁要是出声,定斩不饶,不管什么原因,哪怕你晕倒在地或者是放下石锁,也就只是棍刑,但叫出声,必然枭首示众,这就是铁一样的纪律,我的话,就是军令,没有原因,不问人情!”
王伯当咬了咬牙,抱拳道:“属下遵命!”他转过身,一挥手,几个亲兵迅速地跑到了那个倒霉的家伙身边,顿时就拖到了场边,手起刀落,一个血淋淋的人头顿时就滚到了地上,而其他剩下的军士们吓得哪还敢吱声,一个个全都直起了腰,捧着石锁,动都不敢动一下,虽然已是盛夏八月,骄阳如火,晒得他们浑身上下流汗不止,但他们的表情却一个个象是背负了霜雪一样,牙齿都在打战。
李密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轻声道:“很好,就要这样的训练效果,中午训练完了给所有军士加餐,每人发两个肉馒头,让大家都知道,听蒲山公的话,好好训练,有肉吃!”
半个时辰后,翟让大营,李密神态轻松,坐在左首第一位,而其他帐中的翟让诸将,则一个个神色紧张,他们也都是刚刚知道了东都出兵的消息,一个个都惶惶不可终日,就连翟让,也是满头大汗,直勾勾地看着李密,眼中透出求救的神色。
李密轻轻地咳了一声,站起身,说道:“各位,大战将至,大家都是这样的表情,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啊。”
翟弘嘟囔道:“大战?这可怎么打。我们给两路隋军主力夹击,现在不撤,只怕来不及了。”
程咬金的脸色一变,嚷道:“撤?兴洛仓的粮食不要了吗?这么多来投奔我们的百姓,不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