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文本的声音渐渐地抬高,双眼之中光芒闪闪,越说越兴奋,双手也开始比划了起来:“如此一来,董景华必然咽不下这口气,一旦两边起了冲突,陛下就要迅速表态,董景华为叛军,让张绣平叛。这样一来,肯定会逼反董景珍,陛下只需要出动江陵军队,配合张绣灭掉董景珍,就能除掉湘州的这个心腹大患了,如此一来,江陵就彻底安全啦。”
萧铣微微一笑:“岑爱卿,你的想法和朕完全一样!”
半个月后,湘州。
年过五十,须发皆白的董景珍扒着城头的垛子,看着城外茫茫多的军队,泣不成声,因为,就在城外的“张”字大旗之下,耀武扬威的张绣骑在马上,而他的身前十步之处,插着一根木桩,上面挂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脑袋,可不正是他的弟弟董景华?
城池的南边和西边,被从五岭一带北上的张绣大军围得水泄不通,而他的弟弟,驻守鹰潭的董景华,也是因为跟以前一样,百般拖延萧铣下达的罢兵归耕的命令,而被接到了密令的张绣直接攻杀,当然,传递这个密令的,则是现在跟张绣并肩骑马的岑文本。
张绣的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终于,这么多年来,那口一直被董景珍兄弟们压制的恶气,狠狠地出了,他一挥大刀,指着董景华的脑袋,吼道:“董景珍,你弟弟抗拒圣上的命令,聚众谋反,已经被我击灭了,你莫要执迷不悟,顽抗到底,若是再想据城作乱,对抗陛下,那你弟弟的结局,就是你的下场!”
全军的将士们都齐声大吼道:“放仗不杀,放仗不杀!”
而这湘州城北和城西,由悍将文士尧率领的江陵军队,也跟着大吼起来:“放仗不杀,放仗不杀,陛下有令,只拿首恶董氏兄弟,胁从不问!”
董景珍一张嘴,“哇”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左右连忙上前扶着他,他狠狠地一甩手,大吼道:“都给我走开,张绣,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你消灭了我,你就有什么好结果了吗?”
张绣冷笑道:“我为国平叛,为了圣上讨伐逆贼,怎么会没有好结果?”
董景珍咬牙切齿,须发皆张,嘴角边挂着两条长长的血涎,吼道:“前年醢彭越,去年杀韩信,刘邦当年是怎么对功臣的,那个江陵独夫就是怎么对咱们的,可叹我们一片忠心,几十年给他萧家当狗,最后换来的就是这个结果。张绣,你以为萧铣只是针对我董景珍吗?你也一样是拥兵自重,一样是他的眼中钉,我完蛋了,下个就是你!”
张绣哈哈一笑:“姓董的,事到如今,你还想要逞口舌之利,拉我跟你一直反叛君上吗?别做梦了!告诉你吧,陛下说了,我除贼有功,会加官晋爵,再赐以免死铁券,而你的地盘,也都是我张绣的。哈哈哈哈哈哈。”
岑文本跟着冷笑道:“就是,董景珍自己叛乱,却要反咬陛下一口,实在是罪大恶极。你也不想想,如果陛下对你们这些从龙之臣真的起了杀心,又怎么可能让你们在这些地方割据自立这些年,从不调任呢?“
”你董氏兄弟为保自己的地盘与富贵,不惜背叛国家,背叛圣上,不放将士们回家与家人团聚。还要欺骗两军将士,说是陛下不容你们!“
“将士们,你们是信这个姓董的,还是信陛下?陛下下了旨,所有人都可以回家,和妻儿团聚,不会追究你们的附逆之罪!”
城头有人开始大叫道:“我们是荆州人,信的是陛下,这些年陛下从没有短缺过我们的军饷,是这个姓董的把我们圈在这里,不放我们回家,我们跟着陛下走。弟兄们,千万别跟着这个反贼啊!”
董景珍的脸色大变,吼道:“混蛋,这一定是敌军混进城里的奸细,给我拿下,快,给我拿下!”
但已经迟了,城内的守军们开始纷纷大叫起来:“是啊,陛下给我们家分田分地,让我们能在乱世中得到保全,这回董景珍要作乱,咱们不能跟着他啊。”
“是啊,我们的妻儿老小都在城外,跟着姓董的,他们就没命了!”
“我有三年没回家见老婆了,我要回家!”
“大家把兵器扔出城墙,投降吧,还来得及!”
雨点般的兵器和甲胄被抛出了城外,堆得城墙根下高高地垒起,很快就有几尺高了,而脱了甲胄,扔了武器的军士们则跪在城头,高呼道:“我等愿降,我等放仗!”这个举动如同瘟疫一样传遍了四门,就连董景珍的部曲亲兵也有不少开始弃甲投降了。
董景珍长叹一声:“唉,天意,天意啊。想不到我董景珍,一生忠于萧氏,想要复兴大梁,却被那个嫉贤妒能的主上所猜忌,不得善终,萧铣,张绣,我董景珍在下面等着你们!”
他说着,横剑于颈,使劲一抹,一道血泉从脖子处凶猛地喷出,他的脑袋象个西瓜一样地落到了地上,几个忠心的部曲哭喊着上前扶住了他的无头尸身,而更多的人开始弯腰低头在地上找起他的首级来,最终,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董景珍首级的乱发,高高举起,伴随着他兴奋的声音:“已获董贼首级矣!”
十天之后,江陵,皇宫。
萧铣面带微笑,看着面前一个木盒里,董景珍的首级,平静地说道:“董将军啊董将军,害死你的可不是朕,而是你那颗不安份的心。也许在你们的眼里,朕永远是那个在郢州需要你们保护的文弱书生,但是朕登基之后,君臣名份已定,你们对朕,只能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