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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尹衙门口的鸣鼓,多少年没被人敲响过了。【△網.】
京城治安一向清明,偶有打架斗殴的,普通老百姓,他就让街道里正直接处理;
碰到权贵群殴的,自然各找各妈,谁家领谁家去,他一个四品小官,谁也得罪不起。
本朝又有规定,有冤情的,击鼓三下;民告官,下告上,击鼓四下。
民告官,下告上,又不是那么好告的。
律法里是有一条“挝登闻鼓”的权利,但是只要过的去,一般没人去行使。
大家普遍认为,告官的百姓,都是刁民;告长辈的晚辈,都是逆子。
拦轿喊冤,那是戏本里唱的,若是你真去实行,衙门里钉板上先滚一圈。
之前告萧家的那个老汉,也是不敢来,才去拦截贵人的。
好在他运气好,碰到同萧家不对付的梁景湛,得以免了一顿打。
换成其他人,没等进衙门,估计半口气都丢了。
因此京兆尹听到门口的鼓,被人敲的震天响的敲了四下,早食都吃不下去了。
“去看看,哪里来的刁民,敢在京里告官!”
京兆尹的府邸,离衙门不远,这鼓声穿透力也强。
他派出去的小厮一出门,就发现周围邻居,也都派人出来瞧。【△網.】
还问他怎么回事。
京兆尹匆匆换了官服,嘴里塞了个包子,就往外跑。
跑到门口,跟派出去的小厮,正好撞上。
“谁敲的?”他怒色匆匆。
“大人,了不得了!”小厮气喘吁吁:“是萧家那位青青县主,状告萧老夫人!”
京兆尹嘴里的包子,一下子没咬住,掉在地上。
半响,他才将自己合不上得下巴,给摁上:“你说啥,孙女告祖母?”
闻所未闻。
京兆尹心情,更沉重了。
萧仆射府里的……
小厮还说:“县主鼓声敲的响,惊动了四邻,现在全围在衙门外,等着您升堂呢。”
京兆尹要疯了。
他匆匆去了衙门,堂役击堂鼓三声,大理寺衙役两厢伺立,齐呼“升堂”。
京兆尹惊堂木一拍:“何人击鼓?”
杜筱玖从大门口,一路走进大厅,觉着京里审案子,跟延城县衙门无甚区别,格调没高到哪里去。
无外乎,一个审的是乡里,一个是京中官员。
她朝堂上京兆尹一拜,将手里口供和诉状,举过头顶:“民女状告萧家吕氏,残害儿媳一案!”
“……”
京兆尹,张口结舌,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往下走了。
他上任十多年,真的没接过这种案子。
子女状告父母长辈,就算赢了,也是要被施以鞭刑,关进牢房两年的。
这个青青县主,是抱着玉石俱焚得心吗?
还是属下悄悄提醒他:“大人,大人!”
京兆尹才猛的合上嘴巴,命令左右,将诉状接过来。
展开一看,他的眉头登时紧紧皱在一起。
“青青县主。”京兆尹问道:“你可有确凿证据,证明萧老夫人谋害您亲娘?要知道,被告的吕氏,可是有诰命在身。”
栏杆外的百姓一听,高门内宅恶婆婆谋害儿媳,这消息劲爆,全来了精神。
杜筱玖被对方一提醒,才想起自己似乎还有一层身份,刚才“民女”两字,喊的太早了。
她当即说道:“吕氏二品诰命,我也是太后钦封的县主!”
呵呵,不笨。
京兆尹收了诉状,对左右打了个眼色,才说道:“给青青县主看座。”
京兆尹,平时朋友不多,但是平津侯,算一个。
因此他心里,也清楚永明帝对萧家是什么态度。
但是这事,也不是一般民告官的案子,又事关萧仆射。
京兆尹亲自写了张纸条,让人给平津侯送去了。
写折子来不及,迂回一下吧。
他将口供和诉状,反反复复看了两遍。
“青青县主。”他又问道:“证人陈二,你可带来?”
杜筱玖点头:“就在厅外,大人可要传唤?”
得,人家准备的还挺充分。
要人证有人证,要口供有口供。
京兆尹当即传唤陈二。
陈二昨夜怎么给杜筱玖说的,大堂之上,磕磕巴巴,照样给京兆尹说了一遍。
爱腹诽的京兆尹,敲了敲案上诉状:完犊子,还牵扯到私养暗卫了,看来他必须要写个折子上奏了。
“本官知道了。”京兆尹说道:“此事兹事体大,本官要上报万岁。”
杜筱玖才不怕咧。
只是今天,外面都来了那么多围观百姓,若是不把吕氏拉出来溜一圈,挺可惜的。
“大人,内宅之事,何必惊动天家。”她说道:“我只求大人,将吕氏传到堂上,同陈二对质!”
“……”
这妮子,不只是告状吧?
搞臭萧家,才是本意。
京兆尹,沉吟着,没立刻回答。
杜筱玖又说:“萧仆射是权臣,却纵容妻子残害儿媳,抢夺嫁妆,实在可恶!
大人青天大老爷在世,难道要学那官官相护?”
她还真没跟官老爷打过交道,上堂告状,也是第一次。
杜筱玖有些小紧张,双手握成拳,护在身前,期盼的看着京兆尹。
只有原告,没有被告,审什么案子。
自然是要提被告呀。
门口的围观人群,指指点点,对京兆尹的犹豫,很不满。
戏文里才会发生的事情,突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