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嬷嬷醒来的时候,是躺在自己的炕上。
她想起之前的事情,心有余悸,抬起头正要擦冷汗,眼角余光发现对面榻上有人。
韩嬷嬷心里一惊,忙从床上爬起来:“王妃,您身体金贵,怎么能屈尊到老奴屋里来?”
屋里没有别人,对面榻上只坐着乌金云绣衫的慕容王妃。
慕容王妃坐的端庄,一脸平静的盯着韩嬷嬷看。
韩嬷嬷后背被冷汗打的水湿,挣扎着爬起来,脚步有些轻浮,噗通跪在慕容王妃面前。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脸色煞白,浑身颤抖。
等到她心生绝望,慕容王妃才开口,语气却是从没有过的淡漠。
“韩嬷嬷,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韩嬷嬷头皮发紧,抖着嗓音答道:“回娘娘,打您一出生,老奴就伺候您。”
“那么久了。”慕容王妃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的空幽:“跟我从慕容家出来的老人,有什么事要瞒着,不让我知道?”
韩嬷嬷大惊失色,牙齿打着冷颤问:“老奴,不敢有事瞒着娘娘。”
慕容王妃勾起嘴角:“韩嬷嬷,许是我静寂太久,让你忘了我未出阁时的脾气。”
“娘娘!”韩嬷嬷扑到慕容王妃脚边:“老奴对您的忠心青天可鉴!”
慕容王妃年轻时,张扬跋扈,眼睛里容不下沙子,遇到定北王,才慢慢收了脾气,努力做一个标准的王妃娘娘。
韩嬷嬷自小看大她,自然知晓背叛慕容王妃的下场。
慕容王妃审视她许久,又问:“那嬷嬷告诉我,你是不是遇到了……她?”
最后一个“她”字,慕容王妃用尽了力气。
韩嬷嬷伏在地上,半天没有声响。
慕容王妃冷冷一笑:“嬷嬷,这么多年我不吭声,不代表我什么也不知道!
郡主丢了以后,我大病一场,再出来王府就变了天,那些老人一个也找不到;
只有你,还在我身边伺候,十年来从没出过差错,我不想怀疑你;
可郡主不是小门小户家的姑娘,出门身边都十几个人围着,怎么就能没了?”
她不是没怀疑过,但是从定北王到韩嬷嬷,一个比一个表现的正常,看不出一点端倪。
家兄出了海,慕容王妃成亲后,安心做深宅女人,外面的人手根本使不上劲。
她只能埋了自己的疑心,再生个儿子出来,保证自己的地位。
等哥哥出海回来已经是两年后,就算暗地里出去寻人,也是寻不到了。
每当谁家从拐子手里买了孩子,她都要亲眼过去望一望。
但这种机会,也没有多少。
慢慢的,她将感情移在齐喧身上,宠着爱着,舍不得儿子受一点苦。
可每到郡主生辰,她心里就密密麻麻如针扎一样,忍不住就要将她丢失那天的模样,画出来。
慕容王妃捂住心口:“韩嬷嬷,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么多年,韩嬷嬷怕她难过,只要看到她画像,必要歪到齐喧身上。
今天出门一趟,非但直言冲撞,还昏了过去。
凭慕容王妃对她的了解,若是没鬼,她都不信。
慕容王妃站起身,高高在上:“即是如此,嬷嬷就别怪我对你狠心了!”
韩嬷嬷瘫坐在地上,眼泪流了一地,却一直不出声争辩。
慕容王妃等了一会,终于消磨掉最后的耐心和情分。
再是老人,若是生了贰心,就不能用了。
“我想从你嘴里,亲自听到当年的真相!”慕容王妃说道:“你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当年的老人,她只有韩嬷嬷一个,想了解郡主丢失真相,只能从韩嬷嬷着手。
慕容王妃深深看了韩嬷嬷一眼,打开屋门。
门口阿奈垂首肃穆,领着一群丫鬟候着。
慕容王妃问:“打听出来了?”
阿奈点点头。
慕容王妃身子晃了晃之后,迅速稳住,扬声说道:“韩嬷嬷病情加重,需要静养,我不忍心让她去庄子上,就先将这个院子封了吧!”
得了重病的下人,为了不传染给主子,是要撵到庄子上休养的。
也有体面点的,主子开恩留在府里,但是院子要封闭,只留两个小丫鬟贴身伺候,吃饭都是大厨房将食盒放在门口,不与人接触。
虽然跟软禁一样,但有好大夫好药,也比在庄子上没人管的强。
韩嬷嬷是慕容王妃身边红人,得病后有此体面,大家都没多想。
毕竟韩嬷嬷从外面回来后,就脸色蜡黄,神情恍惚,走路都不稳定,最后还晕倒在王妃屋里,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韩嬷嬷在屋里,听的清清楚楚,瘫软在地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外面阿奈指派了两个老实本分的丫鬟留下守门,便扶着王妃出了这个院子,上了早就停在外面的马车。
杜筱玖送走韩嬷嬷,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后院喝茶晒太阳。
小艾出去又进来,再出去再进来。
最后忍不住,招了小玉过去:“小玉姐姐,是不是最近府里有人捣乱?”
小玉摇头:“没有呀,为什么这么问?”
万家早收拾东西走人了,估计这时候都到济州。
小艾说:“那姑娘咋这么大会儿,都面无表情的呆坐着?”
莫不是伯爷那边有情况?
这仰头都把月亮看出来了,姑娘也不说回府的事情。
小玉回头看了杜筱玖一眼,笑了起来:“姑娘这几天都这样,一坐就是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