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妃是个年近四十的妇人,长得一脸福相,圆圆的脸盘儿,肌肤白净,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想来年轻时该是个美人儿。
乔景铉立在英王妃床前,低声和她说着话,那模样已经没有了素日里的张狂,只见一个孝顺儿子,正立在母亲床前聆听教诲。
“这位便是柳府的千金?”英王妃瞧了瞧站在屋子中央的柳明媚,见她一张脸就如羊脂玉一般,莹莹的发出光彩来,心中便有些喜欢,朝她招了招手:“柳小姐,你过来让我瞧瞧。”
明媚走上前去行了一礼:“王妃安好。”
英王妃拉住明媚的手打量了一番:“好个俊俏的小姐!炫儿说你通歧黄之术?”她抬眼望向明媚,有些不相信。
明媚微微一笑:“不敢妄言医技如神,可颇有几分心得。”
英王妃一愣,没想到明媚如此直接,一般的贵女,听着旁人夸奖,都只会羞答答的说些推托的话儿,可这位柳府千金却是别出一格,一脸的神采飞扬,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一般,跟本不加掩饰。
“那你替我瞧瞧看。”英王妃颇感兴趣,伸出手来让明媚把脉。
明媚也不推托,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几只手指搭在英王妃的脉搏上,仔细诊断了一回:“王妃,请问你素日是否有胸闷耳鸣之症?若是歇息得久,有骨蒸潮热之状?”
英王妃听着明媚发问,甚是惊奇,眼中的神色变得郑重,连连点头:“正是如此,不知柳小姐可有好的法子?”
明媚没有回答,蹙了蹙眉头:“王妃请换一只手,我再来把脉一番。”
英王妃此时很是相信明媚,依言将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明媚将手指搭在英王妃手上,沉吟不语,脸色越来越严肃,看得英王妃与乔景铉都有几分紧张:“柳小姐,究竟如何?”
“王妃,你脉象虚浮,而且隐含着阴沉之象,恐怕是新近中毒。”明媚心中奇怪,刚刚摸左手的脉象还未有中毒的迹象,怎么摸了右手,一忽儿便有了这阴沉之症?
英王妃笑了笑,她身子不适确有此事,而这中毒之说又从何而起?她好好的在这别院疗养,有谁跑来这里害她?刚刚想反驳明媚的话,忽然间就觉得肚子里头有谁拿着一把刀在绞动般,顷刻间便腹痛难忍,一张脸转成苍白颜色,额头上汗水不住的往下滴。
“王妃,你这是怎么了?”站在屋子里的丫鬟见了,一个个慌慌张张的跑了过去,却被乔景铉拨到了一旁,他紧张的坐在英王妃的床边,一把握住了英王妃的手:“母亲,你这是怎么了?”
英王妃痛苦的哼了几声,一只手放在腹部,汗珠子不住的往下掉:“痛,很痛。炫儿,你用法子闭住我的穴位,实在太痛了……”
“闭住穴位没有用处,王妃,你这是中毒了。我方才给你左手诊脉时还未见中毒之象,换到右手时却隐约脉象阴沉,看来中毒未久。”明媚站起身来,和乔景铉这般并肩坐着还真有些不舒服,她能感觉到乔景铉那温热的呼吸就在她的身边,只觉尴尬。
“柳小姐,那我母亲是因何而中毒,你可否能诊断出来?”乔景铉俊脸铁青,竟然有人敢来暗害母亲,这人是活得不耐烦了不成?
明媚没有回答乔景铉的话,她转眼看了看床边的茶几,上边粉彩茶盅里头的茶水还冒着热气,明媚端过来闻了下,却无异味。旁边放着一碟子蜜饯,似乎是梅子所制,明媚伸手拿了一颗,细细咀嚼了下,果然是梅子,转身问那个贴身丫鬟:“贵府今日的午膳里有羊肉罢?”
听到此话,那丫鬟瞪圆了一双眼睛看着润璃,似乎觉得她不是世间之人:“有。王妃最爱吃羊肉,所以今日特地做了一盘红烧羊肉。”
吃羊肉忌食梅子,否则会引起中毒,看这碟子里的蜜饯,吃得只剩两颗,其余的定是被英王妃享用了——原来这英王妃也是个馋嘴的。
“果然如此。”润璃点点头坐了下来:“王妃,乔世子,且莫要紧张,这不是有人故意在下毒,乃是误食了相克的东西所致。玉梨,你到药箱里拿一些甘草赶紧去煎服了来。”一边说着,明媚一边打开了桌子上放着的药箱,从里边取出了金针:“我先给王妃施针缓解这腹痛,然后再开个方子,吃上一日便好了。”
“原来是这样。”乔景铉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将地方让了出来,明媚走到床边,眼疾手快的替英王妃施针,过不了多久,英王妃便觉那阵痛慢慢的消失,身子开始舒爽了起来。她惊讶的望了一眼明媚:“柳小姐果然是杏林圣手。”
“哪里敢当。”明媚微微一笑,接过玉梨端来的药汁:“王妃且喝了这药汁罢,先将体内的毒素解除再说。”
“母亲,柳小姐也曾救过孩儿一次。”乔景铉望着明媚端药喂着自己母亲慢慢喝下去,心中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们好像就是一家人,这位柳府二小姐正在以儿媳妇的身份照顾着婆母。
明媚不知道乔景铉心中所想,若是知道,说不定会将英王妃喝剩的药渣全泼到乔景铉的脸上,她此时只是在想,乔世子,你错了,我怎么会只救过你一次,分明便已经救了你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