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尘回了无尘院换了身衣裳便去了静安斋。
见她回的这么早,院中洒扫的蝶儿等她出去后便和莺儿咬耳朵。
“我刚才看大小姐衣裳都是脏的呢!怕是在天字部受欺负了,也是,在泉州那种地方待那么久,望都的规矩可能都忘了。这会指不定我派到珍小姐那……”
“继续说呀!”程大娘一脸冷酷的站在她的身后,神情阴冷。
蝶儿一瑟缩,眼神就晃到程大娘手里的木棍,吓得往后一跳,“你不能打我!”
“我打的就是你!不然你就不知道什么是规矩!”程大娘像拎小鸡似的把蝶儿拧到一边,抓着她的手就开始打。
“大娘……”莺儿弱弱的出声。
“呵~姐妹情深是不是?想要陪她?”程大娘冷眼一斜。
“……没有,奴婢去扫地。”莺儿低着头呐呐的走了。
……
静安斋内,依旧十分的安静。
崔嬷嬷见着叶非尘微讶,“大小姐怎么回的这么早?”
“我可不是偷懒,是皇上给的恩典呢。”叶非尘笑道,“祖母可在歇息?”
“进来吧。”内屋传来叶老太太的声音。
伊梦影掀帘而入,便见叶老太太一身暗色衣裳靠着迎枕歪在炕上看书。
叶非尘一眼就看出那是已逝多年的祖父的亲笔札记。和叶老太太从戎不同,叶老太爷是文学大家。
“祖母。”叶非尘行礼,脸上挂着浅笑。
只愿祖母见着她的笑,伤感能少一点。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以前她不知道那镇国将军是何人时,总想着那人冷酷无情,嗜虐成性。知道之后,却每每觉得祖母当年一定不容易。
金戈铁马当年响,而今徒留孤身人。何其寂寞!
泉州时还有大伯母及一些往来的晚辈陪陪祖母,如今却是连她都要去天字部上学,祖母一个人纵可以念经看书也着实无聊。
挨着叶老太太坐下,叶非尘见她小心的将书抚平,放好,眼里竟是满满的怀念和……喜悦。
忽然就推翻了之前的想法。或许对祖母来说,这样安静的时光才是最可贵的吧。
“怎么回这么早?”叶老太太眼里的温情散去,转而是关怀,“听程嬷嬷说你今早穿的是一身黄色衣裳。”
叶非尘一愣,心下感动,“祖母真是关心非尘。我回这么早是因为……”
她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
说完后她有些犹豫的道:“祖母……太皇太后和皇上对您……您不会有危险吧。”
她是真的担心,虽然绝大部分可能是他们会因祖母对军队的影响力而对她恩宠有加,但也不排除,也许有人来个釜底抽薪,对祖母不利。
“他们祖孙俩斗来斗去与我何干?我都不操心,你操心什么?”叶老太太好笑又无奈的看着叶非尘,“我如今可不是将军,手上没有一兵一卒的,成不了气候,谁也不会费心对付我这个老婆子。”
这是暗示她不会动用她的影响力干扰军队。挥斥方遒已是回忆,如今她就是个平常的老婆婆。也就是说她是中立的态度。
叶非尘心里一松,“那就好。”
“你呀,就用你那小脑袋去想想学业、想想女红,别的事你想也想不过来。”叶老太太点着叶非尘的脑袋道。
“这不是看皇帝的态度有些奇怪吗?”叶非尘微带点委屈道,“非尘在祖母身边那么久可没听祖母讲一件以前上战场的事。”
听着这话,叶老太太似乎有些恍惚,“以前觉得是建功立业、有无上荣耀;现在却觉得……都是杀戮而已,不想提了。”
“那便不提了,我们说说别的……”
……
傍晚,明晖殿。
景乐璋坐在满是奏折的书案前,拿起一个奏折道:“福州都指挥使闵建上的折子,战船建造出了问题,恰好工部最近的研究有了些成果,要麻烦皇叔亲自护送工部的几位官员去福州。”
说着他叹了口气,“不是皇叔朕不放心。”
不放心的是沿途的治安,尤其是福州临东南海岸,贼国虎视眈眈,倒不怕贼国直接打过来,就怕福州还有贼人隐藏着,来阴损招。
之前挑了一窝欲阻碍造船的贼国人扮的土匪,虽灭的干净,却也不能完全放心,谁知道有没有人躲在别的山疙瘩里?
景飒聆原本坐在皇帝旁边的椅子上,此刻站起,淡紫的薄唇一挑,“臣去一趟。左右不过十来天而已。”
反正上次那土匪也是他解决的,对那里也算熟悉。
“嗯。天晚了,皇叔去和皇奶奶说说话吧。”
景飒聆嘴角微顿,拱了拱手便退下。
……
“你要去办公事?”太皇太后坐在炕上问着跪着给她请安的景飒聆,很温和。
“是。”景飒聆微垂着眼道。
“皇帝怎么总是派你做事,也不怕累着你。”太皇太后扶起他,吩咐道,“杜嬷嬷,去准备一桌好菜。”
说完又看着景飒聆,“自你有了自己的府邸,咱们娘俩一起吃饭的时候也少了。”
看着她如此慈爱的面容,景飒聆心里一软,低头,“是孩儿不孝。”
等饭菜上来,太皇太后心情颇好的给景飒聆夹菜,如平常家庭的一个老母亲一般,絮絮叨叨的讲好多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话。
景飒聆原本紧绷的神经慢慢的松懈下来,眼里温润许多,这样温情的时刻一直都是他心里最最期盼和渴望的,虽然……很少。
“好了,再喝点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