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是姜正希部正在袭敌,朱琳渼立刻传令全军加快速度,向两军激战处赶去。
待行了一段,却忽闻敲钲之声,他微微皱眉,心中暗忖,不知这是因虏军不敌而下令撤退,还是姜正希的人顶不住了在鸣金收兵。
他正思索间,就见前方有数骑迎面驰来。石霖立刻命令亲兵连将朱琳渼挡在身后,齐举燧发铳,拉开枪机谨慎戒备。
那几名骑兵跑至距龙卫军四五十步开外便勒马停了下来,其中一人高喊道:“紫气东来。”
原来王显那边人马还未收拢起来,便有探马慌忙来报,说北侧发现大队人马疾驰而来。
王显刚和范绍祖闹了一次乌龙,当下再不敢草率,急令贴身侍卫带了几个人前去以口令质询,另一面又匆忙喝令收拢队伍,以备敌袭。
朱琳渼听到“紫气东来”四个字便知来的是建虏。
在击溃张应梦的人马之后,靳杰向他禀报说建虏曾于阵前冲他高呼“紫气东来”。
他立刻让石霖审讯了几名抓来的建虏军官。那些俘虏哪儿受得了石霖的“谈话”方式,很快便交待了这是他们夜间相互识别的口令,连同如何对答也一并说了出来。
朱琳渼对石霖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放声道:“千秋万代。北风?”
“移山。”
朱琳渼点了点头,低声吩咐石霖,“就说我们是张应梦部,尽量盘对方的底细。”
“自己人。”石霖继续喊道,“我们是张参将的人,你们是哪位大人麾下?”
“我们是王佐领所部。”
朱琳渼又低声道:“问他们和谁交战,谁鸣金撤退了。”
石霖依言喊了一遍,对方丧气道:“却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方才范参领出营归来,误被当做南人袭寨,额尔登布大人令我家将军率队迎战。范参领派了人来联络,方知闹了误会,我家将军传令守兵。”
如此说来前方皆是建虏,那姜正希又在何处?朱琳渼远远望去,只见夜色中两支清军队伍纠缠在一起,似乎刚才的“误会”搞得他们有些混乱。
“派骠骑兵继续探寻姜正希所部踪迹。”
“是!”
朱琳渼又小声吩咐石霖,“先将前来接头的虏兵擒下,仔细拷问,谨防有诈。”
“是!”
石霖随即高声和王佐领的人东拉西扯分散他们的注意,一面示意亲兵二排熄了火把,悄然向那几人摸去。
朱琳渼望着前方人喊马嘶的景象,不禁微微一笑,“虽未找到姜正希,但这趟也不白来。既然建奴自乱阵脚,我们便送他一程。”
他转身命令朱家弟和赵士超,“趁虏军阵型不整,重骑兵营由敌正中突入,将其分割。骠骑兵紧随其后在敌阵中制造混乱。建虏眼下当还不清楚我军身份,这一点可善加利用。”
“是!”
“是!”
朱琳渼又继续吩咐道:“夏孚先率所部龙骑兵绕至建虏西侧结阵,阻击欲逃回敌营的虏军。
“步兵以营为单位呈线列阵型展开,对敌阵形成半包围态势。待骑兵将敌阵搅乱,即刻向前抵近毙敌。夜间不易指挥,各营之间注意相互协调,保证自己不乱为要。
“亲兵连和猎兵作为预备队,准备随时策应。”
“是!”
龙卫军诸军官各自离开执行命令,这边亲兵二排已将王显派来接头的人生擒。
片刻后,石霖向朱琳渼禀道:“大人,方才虏兵招供,前方乃是王显及范绍祖所部清军,共六千余人。敌营之中有大炮三门,射远应可及此处。”
朱琳渼点了点头,“无妨,速战速决。吃掉眼前数千建虏,我们便立刻脱离战场。”
……
王显半晌未见派去接头的侍卫归来,正自焦急,就听到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他对这种声音非常熟悉,正是骑兵结阵冲锋时的动静。
他心中大呼不妙,慌忙喝令刚退下来的士卒向北结阵迎敌。
不想那队骑兵离得还远,便高呼起“紫气东来”、“我们是张参将的人”之语,搞得王显顿时有些发懵。他手下士卒更是纷纷回望主将,不知该如何应对。
而范绍祖那边更是乱成一片。片刻之前,范绍祖派去对口令的人终于赶了回来,向他禀报说正和他交战的乃是王显王佐领的兵马。
范绍祖正疑惑为何“敌军”突然败退,此时才恍然大悟,抬眼望去,只见他的人已追着王显所部杀出百余步,正砍得起劲。
他急令鸣金收兵,却有亲兵指着北侧惊呼有骑兵袭来。
范绍祖大吃一惊,虽心中怀疑这些可能仍是自己人,但深夜之中难以辨认,须得先列阵防御才是。
他只得又高声喝令人马北侧列阵,准备迎敌。
其所部人马今晚难得吃了顿饱饭,此时正杀得兴起,忽闻中军阵阵钲声,只得悻悻地放过了“敌军”转头后撤。
但刚退了几步,就又听到王显命令列阵迎敌。昏暗的火把之下又看不太清楚令旗指向,立刻有下级军官理解成刚才鸣金乃是误敲,主将仍是令其迎敌,于是又举刀率队向王显那边冲去。
也有军官听到鸣金又闻列阵迎敌,以为是方才追敌时太过散乱,主将让停下来整理队形。于是慌忙下令结阵。
还有随鸣金之令退到本阵不知所措的,有正确理解了王显意图在北侧列阵的。最凌乱的当属看守粮车的士卒,之前王显派来烧“攻城器械”的人还未远离,他们来回顾盼,不知是该去北侧迎敌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