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少苏尼特部一半的进贡?”多尔衮闻言一愣,对啊,先前总想着要好好收拾不服管教的腾继思,却忘了和苏尼特部开战的原因。
不过是一个部族的税贡而已,大清眼下最大的隐患在于江南的汉人。若只少收些牛羊、皮毛之物便能换回多铎的数万精锐,绝对是笔划算的买卖。
如此便能趁南人立足未稳,浙江自立的契机,再次聚兵南征,一举铲灭南明小朝廷。等江南平定,小小的苏尼特部,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他遂望向宁完我,心说还是这些汉官鬼点子多,要不是他出言提醒,或又得多死伤上万建州精壮了。
“宁大人思虑周全,实为国之大才。”他遂吩咐道,“那便由宁大人代朝廷去趟漠北,只要腾继思仍归顺我大清,将他税贡全免了亦可。”
宁完我忙躬身道:“臣,自当不辱使命。”
多尔衮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道:“肃亲王那边打得不错,张献忠眼下已被困于蜀境,或许秋末既可凯旋……”
他正说着,就见自己贴身侍卫鳌拜立于门口拱手道:“主子,有江南急件。”
“念。”
“嗻。”鳌拜禀道,“福建的内应送来消息,说英贝勒还活着。只是一个多月前被送出了福建,去向不明。”
多尔衮腾地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抹喜色。他虽和阿济格有些龃龉,但阿济格毕竟是他亲大哥,更是他政治上的重要盟友。
阿济格在两白旗中影响力很大,多尔衮能成功压过肃亲王豪格坐上摄政王的位置,这与阿济格对他的鼎力支持是分不开的。
故而若是阿济格死了,将极大地动摇多尔衮的统治根基。
此外阿济格还是太祖的皇十二子,要是他死于南人之手,将是大清入关以来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多尔衮毫不犹豫地高声吩咐道:“传令,调动江南所有的力量,务必查到阿济格所在。谁若能将他救出,赏万斤,升sān_jí!”
待议政王大臣会议结束,多尔衮神情疲惫地返回了王府。
数月之前,他还满心以为江南汉人已全无抵抗力,只需大军开过便可尽皆收入囊中。谁料这看似奄奄一息的南明小朝廷,竟让他绊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而最近朝中南北党争闹得正凶,汉人官员没事就给他上表相互告状。大清内外同出这么多事,直令他心力交瘁?
“主子,蔡都御史求见。”他刚进了府门,就有下人过来通禀。
多尔衮正心烦意乱,皱眉道:“蔡士英?他来干什么?”
“回主子,奴才只知他还带了个南人和一杆铳,说是有极重要的事情。”
“让他在偏厅等着吧。”
“嗻。”
过了好一阵,蔡士英才见到多尔衮自后宅而来,忙上前跪行大礼,“下官拜见摄政王殿下。”
多尔衮瞥了眼他身后之人,面生得紧,“这是谁啊?”
蔡士英偷瞄了眼多尔衮阴鸷的脸色,微笑道,“下官带来这人,或可解殿下烦忧。”
“到底是何人?”
蔡士英不敢再卖关子,回头示意那人,“此乃南明小朝廷的吏部尚书王应华之弟,王应式。”
“哦?”
王应式立刻上前一步,拱手道:“草民王应式。家兄因得罪了南朝陈王而获罪,草民其时幸而未在福州城中,这才得以脱身。又自海路北上投诚……”
多尔衮不耐烦地瞪了眼蔡士英,“你给我弄这么个人来干什么?”
王应式忙道:“草民带了样至宝进献摄政王殿下。”
“呈上来。”
蔡士英却拦住一旁的太监道:“殿下,此物还需到屋外演示才好。”
多尔衮耐住性子点了点头,随两人出了偏厅。
待到了院中,蔡士英又让人取来木板等物立在远处,而后将身后的布袋交给了王应式。
后者从布袋里取出一支鸟铳,又苦着脸对多尔衮道:“还请殿下将门口守卫将草民的木匣还来。”
一名侍卫忙在多尔衮耳边低语几句。多尔衮皱眉略一思索,摆头示意,“给他。”
王应式拿回木匣打开,从里面取出一包火药和铅弹塞入铳口,又拉动火铳后部的一个机括,发出咔哒一声。
多尔衮的侍卫忙将他们的主子围了起来,却见王应式也不用火绳取火,而是立刻举铳向远处木板瞄去。随着他扣动扳机,火铳药锅附近火星四溅,而后便是一声轰鸣,那两寸厚的木板登时被崩出一个盘子大的破洞,木屑乱飞。
多尔衮的眼睛都瞪圆了,吃惊道:“他如何未用火绳便可发铳?!”
蔡士英却在旁边微笑道:“殿下稍安,且等他再射一次。”
那王应式果然再次装填弹药,拉开机括,随后又是一声巨响,已中了一铳的木板竟被拦腰轰断。
多尔衮可是自幼便在战场上长大的,对鸟铳极为熟悉,他立刻看出了门道,方才王应式这两铳之间的间隔极短,恐怕还不及普通鸟铳一半耗时。
他一把拉过蔡士英,兴奋道:“这鸟铳发铳快,又不用明火,若能大量打制遍发士卒,可使我军战力倍增!蔡都御果然是火器一道的行家大才!”
蔡士英却摇头道:“殿下,此铳却非我所制。”
“是他?”多尔衮又看向王应式。
“亦非我打制。”王应式忙放下火铳揖道,“此铳乃是江南明军主战兵器,草民离开福京之前费尽周折才搞到一支。”
多尔衮闻言瞳孔一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