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琳渼随即细思,若现在立刻举兵西进,以龙卫军的战力,加上广西上下官员内应,剿灭梧州的丁魁楚势力应当不难。
尤其是现在还有翟式耜从北面配合,必得速胜。
但他眼下所要考虑的却并非广西一地,拿下广西之后,势必还要继续入云南平定沙定洲叛乱。
而沙定洲盘踞云南百年,可谓树大根深,又兼滇地过半区域都由土司管理,朝廷在那儿的影响力大不如其他地方。
此外云南多山区密林,在这种地方最不便于大兵团结阵作战,而龙卫军眼下还没有组建山地部队。
他想到此处不禁微微点头,此次沙定洲派军入广西支援丁魁楚或是个不错的机会!
相比起云南来,广西的地形、人心都对龙卫军更加有利,能在这里歼灭沙定洲五千人马,那以后在云南作战时可以少面对五千敌军。
但眼下若即刻发兵西进,一旦攻下梧州,很可能会令沙定洲的人觉得广西局势已无可挽回,从而立刻掉头逃回云南。
或许应该再等等为宜……
一旁张同敞见辅政王殿下沉吟不语,又小心地出言提醒,“殿下,您看这出兵之事……”
朱琳渼不答反问道:“张大人,眼下桂地局势如何?”
张同敞愣了愣,忙拱手道:“回殿下,广西各地皆以丁氏大逆不道,俱盼朝廷匡乱。
“前几日桂王府又起大火,将王府烧为白地,有传言桂王殿下……有异。人心更是不稳。
“虽丁魁楚随后便暂改梧州知府衙门为桂王府,称桂王仅小恙,又造势说桂王乃神宗嫡后,当承大统。
“但梧州官员自王府失火之后便无人得见桂王,如今不论梧州还是柳州、浔州、庆远等州府均乱成一团,若无陈课大军镇着,想必早已易帜复归朝廷了。”
朱琳渼闻言双眼微眯,他前日刚收到锦衣卫徐飞虎密报,说已助朱由榔顺利脱身,只是现困于梧州城内,急切难以脱出罢了。
而丁魁楚却说桂王在知府衙门,这定是其担心朱由榔失踪的消息传出,他会弹压不住广西局势,故而想出的应急之策。
不过他这应急之策却也不无好处,能否糊弄广西军民不知,但起码能稳住沙定洲的兵马,令其有信心至梧州增援。
朱琳渼又问张同敞道:“若我在梧州牵制丁魁楚主力,再加城中内应,翟大人可有把握拿下柳州城?”
柳州在梧州西侧,正是从梧州往云南去的必由之路。
张同敞立刻道:“如今柳州守军士气涣散,前一阵还有军官意图兵变,丁魁楚亲往才勉强压了下去。故而依下官所料,莫说有内应开城门,便是强取,亦有八成胜算。”
“如此便好。”朱琳渼点头道,“你此番回去,告诉翟大人,让他暂且按兵不动,只待沙定洲所部人马入梧州府之后,便立刻率军南下柳州,切断滇军退路。
“即便未能攻取柳州也无妨。只要翟大人择地扎营布防,待沙定洲部西遁之时,能拖他七八日即可。”
“殿下这是……”张同敞只略一思索,便即大惊,看来辅政王根本没把丁魁楚、沙定洲之流放在眼里,他所虑的都是怎么防备其跑了!
他忙郑重揖道:“下官领命。”
朱琳渼又取出纸笔写了封密信交给张同敞,“对了,还有一时还需翟大人出力。”
“但凭殿下吩咐。”
“你回去后将此信交给翟大人,要他广为联络桂地官员,联名催请桂王登基。具体细节我已写在信中。”
张同敞大吃一惊,看了眼手中信盒,却不好细问其中缘由,最终只得迟疑地点头道:“下官遵命。”
待张同敞离开,张家玉一旁向朱琳渼道:“大人,是否仍即刻拔营西进?”
“不必了。”朱琳渼摇头道,“一来我们要等等沙定洲,莫要把他的人吓跑了。二来丁魁楚既然诈称桂王仍在他手中,那正好可将他架在火上烤烤。”
他遂将自己谋划对张家玉细说一遍,后者立刻心领神会道:“那属下便去吩咐将士们继续修整。”
“且慢。”朱琳渼忽想起一件事来,唤住张家玉道,“沙定洲的人马刚过镇安,要到梧州最快也得小半个月。
“这段时间我们也不必闲着,既已做好了行军准备,那便正好去讨一笔债回来。”
“讨债?”
“对,”朱琳渼吩咐道,“传令,全军转头向南,往澳门进发。”
张家玉立刻明白了其中之意,前几日澳门红夷竟派兵助丁氏作乱,广州距离澳门咫尺之遥,正当去找他们算这笔账。
他随即高声应道:“是!”转身调兵而去。
朱琳渼又使人带了昨日寻到的佛郎机话通译,先于大部队快马赶去澳门,令葡萄牙的“总督”前来聆训。
他又担心这通译水平不行,复请木芷晴以佛郎机语写了封公函,让他们带上。
……
澳门,葡萄牙总督府。
杜琛将大明辅政王发来的信函又重看了两遍,眉头不由地紧紧拧在一起。
身后有敲门声传来,他没精打采地喊了句,“是卡斯罗吗?进来吧。”
旋即,一名衣着整齐,留着小胡子的矮个中年男子进了屋,对他恭敬道:“总督大人,您找我?”
杜琛将那封信塞给了他,神色焦虑道:“没想到这个明国辅政王的军队竟如此能打,他们仅用了四五天便击溃了童以振的珠江防线,全歼守军三千多人。
“哦,还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