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奇寿和李瑛自进了南京城,除擒获了数百名跑得慢的虏兵,这一路几乎跟逛街似的。不过有辅政王殿下严令,他们仍保持着紧密的队形,交替掩护前进,谨防遇到建虏偷袭。
这份谨慎却救了不少龙卫军士兵的命。
当两人所部抵达南京布政使司衙门附近,那墙头上立刻有排铳设来。好在明军攻守有度,铳弹落在最前面几名士兵的棉甲上,大队人马立刻停住脚步,结阵将布政使司团团围住。
此时布政使司里面还有四五百洪承畴的亲兵家将,他们心知自家主子还没走,一个个皆是以命相搏。加上前几日布政使司衙门加高了围墙,这两个营的龙卫军一时还真难冲进去。
李瑛亲自带人冲了一拨,却被虏兵一箭射在头盔上,他的副将忙拉着他退了回来。
“九九八十一难都过来了,却被这小鬼绊了一跤。”李瑛望着一丈半高的墙头,狠狠啐了一口,对身旁传令官道,“去找陈雄飞要几门炮来,我还不信了!”
其实如果真要强攻,这布政使司里的数百清军肯定不是对手,不过眼下胜负已定,黄奇寿和李瑛可不愿在这儿多损失一个人。
由于南京城实在太大,直到寅时,五门六磅炮才总算被拖至布政使司衙门外。李瑛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指着那高耸的围墙对带队的炮兵连总道:“帮我狠狠地轰!”
“是!”
随着火炮轰鸣,五颗铁球猛地拍在布政使司南墙上。这种城中的建筑物哪里经得起大炮直射,顿时一片鬼哭狼嚎,布政使司南侧足足塌了一半,就连里面的建筑也在炮火之下摇摇欲坠。
而洪承畴的亲兵却仍涌到被轰倒的墙下,准备继续负隅顽抗。
黄奇寿皱了皱眉,对炮营的人道:“既然来了一趟,不妨就再发几炮吧。”
“没问题。”那连总随即下令有轰了两轮,这下整个南院一片狼藉,虏兵再不敢和大炮硬抗,当即丢下百十具尸体退缩内堂。
没有了围墙干扰,龙卫军步兵立刻冲入院内,举铳向仍在抵抗的清军齐射。
南京布政使司的战斗一直持续到天近黎明,黄奇寿和李瑛又两次调用大炮支援,总算清缴了大部分顽抗的虏兵。
“大人,这里是最后一处了。估摸着里面还有十多个贼兵。”一名步兵连连总指着后堂一处书房样子的建筑对李瑛敬礼道,“属下正准备率部强攻。”
后者扫了眼门缝中探出的铳管,故意大声道:“不用了,围死就行。我调大炮来轰烂这些不知死活的贼虏!”
他话音刚落,便见屋门被人推开,一名身着建虏官服之人走了出来,声音沙哑道:“不必了。老夫乃是招抚南方总督军务,尔等……”
洪承畴还打算说几句找场面的话,却不防身侧一名龙卫军士兵快步上前,麻利地一枪托抡在他下巴上,“正是你个老国贼,竟还敢在此神气活现!”
洪承畴一口老血伴着槽牙飞出,顿时眼前一黑,后半句话再没机会说出来了。
李瑛和刚赶来的黄奇寿对视了一眼,不禁喜道:“难怪这破地方抵抗激烈,原是这个老贼在这儿。”
“李兄可是立了一功,快去禀报辅政王殿下!”
……
朱琳渼抬头见天色微亮,又望向眼前巍峨的南京紫禁城,已能看清仍在死守的建虏轮廓了。
自从南京陷入建虏手中,这紫禁城便被改作了满城——建虏为防止汉人作乱,专门在所有大城市中单独划出一块,以八旗兵驻防其中,这便是满城。
此时南京城中大部分的战斗都已结束,由于这老皇宫的重要性,故而朱琳渼专门赶来亲自指挥。
他见已具备了聚集的条件,遂转头吩咐甘新达道:“集中打午门附近的虏贼,能令其不敢露头最好。”
“是!”
他又对张家玉示意,“就按刚才所议,迅速破门。要注意别让建虏涌入城中,否则必会造成混乱。”
实则这“满城”中的正规军大多已被勒克德浑带走,所剩基本都是八旗兵的包衣及家眷,但他们人数上万,且拥有不少武器,却也不能轻视。
加上这里乃是大明旧都的紫禁城,也不宜用大炮轰,故而想要攻下来还略有些麻烦。
随着猎兵营就位,午门附近的建虏顿时被精准的米尼弹射翻了数十人,余者皆是大惊,一时只敢紧缩在城墙后面。
而后一辆临时从城外搬来的飞桥被当做了冲车,三十名明军步兵推着它飞快冲向午门,用架在车前的桥梯狠狠撞在大门上。
甘新达这边立刻命令又是一轮火铳,将意图攻击“冲车”的建虏击毙。
反复撞击十多次后,午门后面的门杠终于撑不住了,随着吱呀呀的闷响,沉重的大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早有胆子大的南京百姓远远围观,见紫禁城大门被撞开,这近千人不约而同地发出兴奋高呼,“好!”
“门开了,门开了!”
“这下看鞑子还哪儿跑?!”
随即,早已做好准备的两个营的龙卫军步兵在猎兵掩护之下,自午门冲了进去。
满城中的建虏到底不是正规军,被明军火铳打了两排齐射,便轰的一下四散逃去。
朱琳渼正举着望远镜观看战况,便有李瑛派的通信兵赶来,敬礼高声道:“报,已擒获洪承畴!”
“竟在城里抓到他了?”朱琳渼笑了笑,“我本还打算在大胜关附近截住这老贼。”
他又看了眼紫禁城里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