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明国人却没有罢休的意思。
他们起初在附近袭击前来运送补给的沙俄马队,后来甚至明目张胆地射杀鄂毕城城头的卫兵。明国人所持的火抢非常凶悍,射程比伊戈尔诺夫他们的火绳枪远了一倍有余,而且命中率极高,常有棱堡中的守卫刚露了个头,就被人远距离一枪射杀了的情况。
明国人的“驱离警告”还在不断重复,拉弗洛维奇有些烦了,皱眉嘟囔着,“这些家伙什么时候才能闭嘴?!”
“冷静点儿,习惯了就好。”伊戈尔诺夫打了个哈欠,“说真的,我觉得我们熬不了多久,或许是该退回巴克柴尔了……”
“你说什么呢?!”拉弗洛维奇不满地打断了他,“男爵大人花费多少心血才建起了鄂毕城,这里是探险队继续向东的补给点。如果我们放弃这里,就等于彻底放弃了向东探索的可能!”
伊戈尔诺夫神色疲惫地瞥了年轻人一眼,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也是满脑子都是一望无际的无主地和取之不尽的皮毛、金矿、鱼类,梦想着可以一夜暴富。只是没人告诉自己,这里还有明国人,否则打死他也不会来这儿。
“向东探索?”他摇头道,“探险队在远东建起的几个临时据点没有一个能逃过明国人的魔掌。现在换成他们在那里建了棱堡,就算鄂毕城能撑住,恐怕以后也很难继续向东了……”
他挪了挪屁股,“况且鄂毕城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仓库里的食物只够不到一个月的,送补给的马队却已经迟到两个多月了。很显然,他们遭到了明国人的阻截。你看着,用不了多久,我们要么投降,要么就会饿死在这里。”
拉弗洛维奇坐直了身子,大声道:“你要有信心!男爵大人已经请求沙皇陛下派了军队运来补给,至少四百人的正规军,或许还会有几百名布里亚特蒙古人。只要有了这些物资,我们就能坚持下去!”
“那又能怎么样?”伊戈尔诺夫仍是提不起精神来,“明国人的补给更多,他们每二十天就会有一支车队送来补给。对,不是半年,不是三个月,甚至不是一个月,而是每二十天就有我们半年的补给量。
“况且就算能撑下去又有什么意义?窝在棱堡里不能出去,也就没有皮毛、金子、鲟鱼,男爵大人从这儿连一个子儿都赚不到,还要持续赔钱,就算有沙皇陛下支持……”
“再次警告!这里是西波尔西卫……”城外,明国人的声音又大了几分。
拉弗洛维奇正被伊戈尔诺夫那些泄气话说得焦躁不已,听到这些喊声当即便爆发了,一把抓过身旁的火墙,起身向棱堡下瞄去,嘴里狠狠道:“该死的,再吵吵我轰碎你们的脑袋……”
“小心!”伊戈尔诺夫见他突然起身,顿时大惊,用力去拉他的腰带,“快蹲下,危险!”
“啪——”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爆响,空旷的松树林中立刻发出阵阵回声。
拉弗洛维奇随即一软,瘫倒在棱堡的墙头,眉心处一个指头大小的洞,呼呼向外涌出鲜血。
伊戈尔诺夫呆望了尸体一阵,苦涩摇头,猫腰将他拖向楼梯处。
距棱堡一百五十步外的一棵粗大的松树下,猎兵纪成收回火铳,紧了紧羽绒衣的衣领,微笑道:“运气不错,最近罗刹人警惕得紧,好几天没收成了。”
旁边一名身材矮小的男子一脸谄媚笑容,递上一个小本子,用生涩的汉语道:“大人铳法如神,这已是本月第五个了!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罗刹城中的守卫就能被大人一人击溃!”
纪成的观瞄手吕文曜笑骂道:“是不是倭人都如你这般会拍马屁?”
那日本随从却严肃道:“不,我说的可是实话!能追随大人,是弥次郎毕生之幸!”
吕文曜摇头不再理他,转对纪成道:“也不知罗刹人还在硬撑什么?”
后者道:“多半是在等那队援兵。”
吕文曜拿起望远镜看向棱堡城头,开始找下一条“肥鱼”,轻哼了一声,“援兵?宋连总应该已将那些人收拾掉了吧。”
“以罗刹人的战力,当是十拿九稳之事。”
十日后。
沙俄倾尽全力组建增援大军共六百人马遭到伏击,全军覆没。以十七世纪的后勤能力,向数千里外的西伯利亚输送兵力的极限也就是六百来人,花费不低于沙俄国内上万大军。
消息传到鄂毕城,涅斯托罗夫少尉随即率城中仅存的一百九十二人投降,被押送西面数百里外的巴克柴尔。
次月,大明西波尔西卫特战营开始前出巴克柴尔修建棱堡,大有一口气推进到俄国腹地的架势。
沙俄此时正与波兰激战,已是焦头烂额,只恐腹背受敌,于是沙皇米哈伊洛维奇无奈遣使跋涉数千里来到南京,与大明签署了《明罗远东划界协议》。
协议规定大明不再继续西进、停止支持造反的哥萨克人,而沙俄承认巴克柴尔以东为大明自古以来固有领土并放弃对蒙古布里亚特部的控制。
虽然沙俄在完成对乌克兰的控制之后,又数次派兵袭击鄂毕河一带。不过那时大明已在此经营许久,所有要道几乎都建了坚固的棱堡,沙俄大军无不铩羽而归。倒是明军常借机反打,又陆续将控制范围向西推了百余里,甚至一度兵临叶尼塞河。
……
汉兴三年,十一月。
南京。
近几日礼部和商部都极为繁忙,和兰、法兰西、以西巴你亚、佛郎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