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相亲
袁怡的出现,像一缕别样的云霞,让阿伊浮想联翩。晚上从打麦池家后,他躺在炕上,久久难以入眠。女人的河,是福是祸,究竟如何趟过?他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相亲的一幕:
相亲路上,迎着*点钟的太阳,十八岁的阿伊一路徜徉。
东南风吹拂,淡淡的海鲜味融着绿莹莹庄稼的青香,沁心沁鼻,他感到了一股温馨的味道,仿佛闻到了芳龄女子的气息。骑车下坡,凉爽的秋风在耳畔嗖嗖而过,是那么身心舒坦,他不由想起了那句俗语,“骑车三大恣,顺风,下坡,带媳妇!”笑意洒在脸上,心里美滋滋的,“相中后,车带着自己的媳妇回家,是何等的风光!”
十八载春秋,揣着梦想走来,他记不清何年何时心中的她突然闯入,一个经常在梦中出现的窈窕淑女,她灿然一笑,牵着他的手,快乐地耕耘甜蜜的青春生活。
面前是一望无际蓝色的海水,在金色阳光下粼粼闪闪,迷雾白茫茫地蒸升,海岸线曲曲弯弯围海绵延,凹凸不平的高坡上座落着一个烟雾弥漫的渔村。身旁是一条静悄悄的河流,横亘村西,直达入海口。河堤上无人,有几株垂杨柳,隔三差五地傲立在紫穗槐丛中,飘动着长发,像是站等守立的老态龙钟的渔翁,悄无声息地迎送来往的客人。阿伊放慢了蹬自行车的脚速,挺直腰板,慢悠悠地行驶在石拱桥上。他想,“到了!初次见面,她长得是啥样,是等她先开口说话。还是我先主动打招呼好呢?”
第一次去相亲,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见面时。你精神点,要见机行事。别傻了吧唧的。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瞎说。喝酒,抽烟,都是坏习惯。如果嚷嚷起来,你就说不会,给人家留个好印象。”父亲瓮声瓮气,“记住,像个男子汉样。别给我们丢人显眼的!”姥姥苦口婆心,“去了后,多听你姨的话,看她的眼目行事,保准错不了。”四个弟弟妹妹露,祝你马到成功,给我们带回个漂亮嫂子来哈!”
临阵,阿伊像掉进了眼前的云里雾里,有点惴惴不安。虽说已经步入成年人的行列。但第一次从真正意义上接触女孩子,难免感到紧张,不知道如何把握好分寸。说谎。不行!一说谎脸就红,瞒不了人家的慧。实话实说,太傻!让人家一听,就明白是个缺心眼的二百五。装,也难!为人处世讲究个实诚,实诚惯了,根本就装不像,装不出来的。油腔滑调,不会!从小到大。最膈应溜嘴话说的,流里流气的不正经。唉。人要见,亲要相。船到桥头自然直,管他那么多干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他想这,加快了骑车的速度,绕过一个村口平塘,沿着大街前行。
“来了,快进屋!”他推开媒人家的大门,表姨笑脸相迎,把他让进房屋里后,说:“你先坐着喝杯茶,我去把倪虹叫来。”
屋内的摆设简单而有序,紫褐色旧衣橱擦得铮明瓦亮,半腰两个衣橱抽屉,对称地当啷着薄树叶状铜把手,黄澄澄闪亮。炕旮旯打扫得很干净,褐色的硬土地面一尘不染。秦阳孤单地喝茶,转着眼睛看,心里称赞着表姨,一个勤快爱干净的人。她为人直爽,相中的姑娘一定不会是个鸡肠狗肚的人。他的心情敞亮了许多,放心地等待着女子的到来。
“吱吆”房门推开,表姨走进来,她身后跟着一个秀丽的姑上衣,外翻雪白的衣领,晃悠着黑亮的大辫子。表姨笑脸介绍,“这是阿伊,这就是倪虹。”等到相互认识打过招呼后,她托词有事,离开了。
第一印象不错。倪虹中等身材,五官端正。单独相处,阿伊脸色红晕,喘息粗细不均,不知道从哪里开个话头,打破沉寂。
“跑了二十多里路,累坏了吧?”倪虹提起茶壶,给阿伊的茶杯填茶水,抬头大方方地看着他说。
阿伊手扶着茶杯,额头上涔涔冒汗,对视她明亮的大眼睛,他感到羞涩发慌,说话声走了调,“不,不累,谢谢你!”
“给,擦擦汗!”倪虹掏出手帕,递给阿伊。
“我有!”阿伊慌忙掏兜。糟糕,手帕忘带了,很是尴尬。
“客气啥,不就是块手绢吗,谁跟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给,拿着!”倪虹说着,把手帕塞到阿伊的手里。
崭新的手帕,飘着幽香。阿伊拿在手中,不舍得,也不好意思擦汗弄脏了,在那里迟疑不决。
“给你,你就放心地用,有什么好扭扭捏捏的。弄脏了,我再洗洗,怕啥?”倪虹快言快语,本来想说“像个女人似的”,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
阿伊听她如此说,没回话,只是小心翼翼地轻轻擦了擦,就把手帕还给了她。
对阿伊唯唯诺诺的举止,她突生反感,懒得多说什么。屋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只剩下两个人的不规则的喘息,一时陷于了沉默的僵局。
中午,表姨设宴,请来了倪虹的父母,以及陪客的亲朋好友,阿伊被让到贵宾座位上。长者精神矍铄,把随身携带的长杆烟锅放在身后,拿起招待贵宾的香烟,仔细地揭开烟盒上的封条,抽出一支递给许东,“请抽烟!”阿伊摆摆手,很恭敬地回话:“谢谢三爷,我不会!”其实,他的烟瘾早就上来了,几次伸手摸摸兜,只是想起母亲的叮嘱,又忍住了抽烟的念头。三爷笑呵呵,“不抽烟好!年轻人不沾染恶习,值得钦佩。这东西一旦染上,再戒就难了。”
炒鸡盘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