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刀疤问罢,徐公子虽不答言,脑袋却不住下点,脸上的欢喜,似要放飞一般。
刀疤也瞧得欢喜,便急步朝壁炉边已经歪倒在卧榻上的胡东海行去。
“作甚!”
徐公子奇道。”当然是把好消息告诉胡先生啊!“
“算了,胡老累了,好容易睡着,就别打扰他了,再说,大事虽定,但要出结果还在明早,咱们明天给胡老个惊喜!”
说话儿,徐龙象移步上前,替胡东海拽好被角,便领着刀疤退出门去。
他哪里知道,他此刻做的这个决定,竟让他后悔了一辈子!
……………………
“怎么会是这样?”
汪明慎收到包桐自专案组发来的消息后,便愣住了。
他没想到薛向竟然屈服了,暗叹怪哉之余,心下又觉自己此前隔岸观火的计策,实在是错得离谱了。
先不说李铁山那边发了狠,扬言要来明珠寻他讲道理,便是光真同志听说了,也隐晦的埋怨他没有担当,以致西风压倒东风。
当时,汪明慎还不以为意,认为不过是松了松笼头,事情还未成脱缰野马,尚在可控范围之内。
直到此刻,传来薛向同意签字的消息,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走了步昏招。
因为,就在他挂断电话的时候,接到办公厅转呈的闽南省委办公厅传来的急件,说闽南省委书记许子干。明天上午九点,将到明珠进行为期两天的考察、访问。
非但如此,紧接着,明珠市委办公厅又传来新消息,吴中省省委书记安在海同志,明天上午,将带队前来,商谈和红牡丹丝织厂的供销协议!
汪明慎何人也,乃是老牌政治家,岂能不知道眼前这风起青萍。所为何故。
先说闽南那边。许子干可是候补政治局委员,当朝一号的绝对心腹,论党内地位,犹在他汪明慎之上。他的出行。可是大动作。尤其是兄弟省份间的交流,绝对不可能搞紧急袭击,若真要访问。两边的省委办公厅总要沟通许久,规划好全部议程后,才能成行。
可这位呢,直接跟明珠这边打个招呼,就杀来了,丝毫不管明珠这边怎么想,摆出一幅“你爱接待不接待,反正我是来了”的蛮横模样。
显然,那边的许书记是怒了,是不满了,近乎赤膊上阵了。
此外,更邪门的事儿,吴中省的省委书记安在海,竟然要亲自带队来和明珠市的红牡丹厂签订供销协议,这更是离奇到离谱。
虽然红牡丹厂,是共和国乃至东南亚最大的丝织品出口厂,而吴中更是在安在海上任后,打造成了共和国的生丝基地,又因着吴中本就是老牌的生丝产地,经过安在海整顿后,该地生丝无论质量还是产量,在国内外皆是一时之选。
其产地的生丝,要么是直接出口,要么是在吴中本地加工,增加产品附加值。
因此,吴中的生丝是不缺销量的,反倒是红牡丹的生丝供应出了大问题,前段时间,明珠市政府也打过吴中那边的主意,当时派了个副市长带队,前去吴中洽谈,无果而归。
如今,吴中竟然找上门来呢,岂不怪哉。
更怪的是,竟然是安在海亲自带队。
安在海何人也,那可是吴中的省委书记,当初红牡丹往吴中的报单,虽然货量奇大,可远远不到让一个省委书记都亲自出马的程度。
更何况,汪明慎可是听说过安在海这位书记,老公子味儿极重,是个威严跋扈的人物,他怎肯为这点小事儿,为明珠奔突。
再联想到,明珠眼下的风起云涌,这两位封疆大吏所为何来,不言自明!
汪明慎矗立窗前,抬眼眺望,但见窗外陡起狂风,吹得树摇草折,池水生波,再送目天际,陡然瞧见,西天的滚滚黑云,在这狂风的放逐下,汹涌而来,层层叠叠,霎那间,衍成黑海,将这一片天空,遮得黯淡无光!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忽地,他喟叹一句。
…………………………
却说,就在汪明慎送目窗外的时候,段钢也并未入眠。
他甚至不曾归家,依旧守在自家的办公室里,细细算来,他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未眠了。
对一个年过五旬的老者来说,熬这么久,是大亏元气的。
其实,段钢也想睡,这不,自打散了常委会后,他便吩咐黄伟,紧急在办公室支了张简易行军床。
可刚躺在上面,有了点儿困意,叮铃铃,电话响了。
一通电话接过,再想离开办公桌也不能了,因为一波接一波的电话,汹涌而来,险些将他湮没。
可段钢又不能不接,甚至,他在此地不回去,为的不就是接这些重要的电话么。
细细算来,段钢应付这波电话潮,整整耗去三个多小时,直到黄伟满是喜色地快步而入,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他放下的电话,便再没响起过。
不错,黄伟说的正是洪察的紧急来信,因着段钢办公室里的电话被电潮淹没,洪察打不进来,只好找了黄伟。
黄伟此刻来报告的,正是那位薛主任俯首认罪的消息。
段钢这才明白,为什么电话不响了,大事底定了,不论是说情的还是别有隐情的,自然不会再废话。
“他真的认罪了?”
段钢有些不信。
“千真万确,市长,薛向开始也死抗着不认,是薛家太爷发了话,他才扛不住了,看来老头子想息事宁人!”
黄伟说得眉眼齐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