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板和薛向握罢手,递上一颗烟,笑着对陈老板道:“陈董,听听薛大领导说得多情真意切,不过,我敢跟你打赌,他今儿上门,一准儿不是专为探望你我,绝对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错了错了,跟薛大领导讲话,得文雅,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才是!”
又被戳中心思,薛老三尴尬极了,这两人一唱一和,简直珠联璧合,绝了!
陈老板道:“行啦,咱们也别为难薛大领导了,他也不容易,他的事儿,咱不失都听说了嘛,云锦新区那边刚支开摊子,他恐怕也是一脑门子官司,哪里能跟你我这般闲云野鹤,悠游林下。”
陈老板做老了生意,于人情世故一路,可谓精熟,自然知晓开玩笑的底线。
便是方才,他二人的埋怨,挖苦,多半也是表达对薛老三的亲近,毕竟,如今的薛老三,可是这二位在德江,乃至蜀中的靠山。
陈老板如是说,薛老三长舒了一口气,赶忙偏转话题,询问了二位缘何还没离开德江,得了答案,又寒暄几句,迅速将话题扯上正轨。
听薛向道明来意,陈老板道:“要赞助费好说,不瞒你老弟说,自打谈妥了合同,这笔钱就给你备下了,只等你来取了,哪知道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急得我都想登门拜访了!”
薛老三赶忙拱手致歉,道:“细细说来,还真是我的不是。当初说好了,我那笔宣传费恐怕得托您二位保管一阵儿,熟料世事无常,变化太快,反倒是我这儿抢先了,这不,新区新开张,可谓是千艰难,万麻烦,眼下已经到了等米下锅的地步了。所以。我也就找上门了。您二位是爽快人,我也就不废话了,痛快儿给钱,先助我渡了这关。我这儿感谢不尽。”说话儿。左手大拇指捻动食指。比了个讨钱的手势。
李老板摆摆手,“慢来慢来,薛大领导。不是咱们信不过你,而是凡事都得讲个规矩,要拿钱好说,可这电影是不是得先上映了,可您掰指头算算,这都过去多久了,说好了十月中旬上映,这都十一月底了,可还没踪影呢,前几次给你电话,想您你过来,除了叙旧,就想问你这事儿了,这下好了,一直拖到今天,我们就想问问你,这戏到底还能不能上映?”
薛老三一拍额头,简直要晕了,事到临头,竟然出了这等差漏。
原来,自打和陈、李二位,并李老汉谈妥了条件,薛老三就把上映的事儿抛诸脑后了。一来,当时他不急着用钱;二来,上映的事儿,峨眉之片总厂都大包大揽了,走流程的事儿,他又何须关注。
就这么着,上没上映,他压根儿就不知晓,只以为早就放映过了,也怪最近一段时间,是一桩事儿接着一桩,他都忙得晕头了,哪里能顾上这犄角旮旯。
“您二位别急,我去个电话问问。”
弄出这么个大乌龙,薛老三深感惭愧,第一时间想起的,自然是赶紧补救。
峨眉制片厂德江分厂厂长李老汉的电话很快就要通了,电话里,薛老三气急败坏,“李厂长,怎么回事儿,怎么到现在还没上映,你别忘了,咱们可是有合同的!”
薛老三没想到的是,他语气不善,对面的李老汉更横。
“吵吵,吵吵,你跟我吵吵什么,你生气,我还生气呢,你那什么,还功夫片,纯粹耍人玩儿嘛,知不知道广播电视部(去年由广播事业局改建而来)的领导怎么说的,人家直接批判说咱们在搞神秘主意,宣传封建迷信,龟儿子的,这不是胡他妈的扯,照这么说,是不是封建迷信,格老子的,还不是大把大把地撒银子投拍,王八羔子的刘老歪,调到中央去了,就拿咱峨眉的把,什么玩意儿,驴球日的……”
电话那头,李老汉破口大骂,初始,薛老三听得心头火起,将要大发官威,听着听着,觉出不对来,李老汉分明是指桑骂槐,在抱怨广播电视部的领导。
薛老三沉下心思,细细问询,李老汉才道出其中情由。
原来,上个月就通过了层层审批,上报到了广播电视部,按循例,这种跟历史不搭,完全无政治风险的功夫片,通过的概率绝对十成十,毕竟,珠玉在前,功夫片的火爆已经得到了验证,总部也得要利润。
正是基于此种心理,峨眉方面,在上报当口,就开始张罗放映事宜,几大发行单位也都派员观赏了样片,反响极度热烈。
眼见着,就差这临门一脚了,左等上映搂钱了,广播电视部传来审核结议:有宣扬神秘主义,复辟封建迷信的嫌疑,暂停上映,待研究后再定。
而之所以被阻击,究其根源还在峨眉制片厂孙厂长身上!
因为竞争关系,这位孙厂长和长安制片厂党委刘书记是死对头,不巧的是,不久前,这位刘书记调任广播电视总部担任了分管审核单位的副部长,这个时候,峨眉制片厂上报,可算是赶上了,那位刘书记正是新官上任,头三把火不知往哪处点呢,这盘肉送到嘴边,他哪有不吃的道理。
“什么!片子被卡住了!这怎么话儿说的,薛老弟,当初你拉扯咱们来德江投资的当口,这可是重要条件之一,你要一百万宣传费,咱们可是连价都没还,如今可不能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就把这事儿整黄了!”
电话那头的李老汉声音极大,追进门来的陈,李二位老板听了个分明,一听事情有变,这边薛老三的电话未挂,李老板就忍不住抢出声来。
说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