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彻的话虽然隐晦,场中人物俱是局中人,却都听明白了。
张彻无非在说,大伙儿虽然都是为了对付薛向,才由上面安排到了这里,可身负的职务,到底是新区常委,若是斗倒了薛向,新区还是发展不起来,大伙儿也未必有好出路,毕竟,没了猎物,猎狗自然不会再受主人看重。
“照你的意思,咱们现在就放手让姓薛的发展?”蔡京不满道。
张彻,严宽,苏全,赵明亮四人需要指着周道虔,孔凡高要前程,他蔡某人却不需要,他只要姓薛的完蛋,且越快越好。
张彻道:“蔡主任,我刚才说了,跟薛向对局,不要希图速胜,这几次哪次机谋,不是费尽心血,看似破无可破,结果又如何?另外,我说得搞好新区,并非是放手让薛向发展,别忘了,薛向发展的时候,咱们也在发展,薛向只一人,咱们有五人,只须密密编织,不出一年,新区上下,皆为你我所掌控,待到那时,姓薛的还能跑得出去么,这叫堂堂之阵,不胜而胜,另外,周书记,孔专员把咱们五个派到新区班子,且恰好是五个,占了班子的多数,咱们就得要用这个力量,用常委会的力量压倒薛向,力量已经在手,咱们得学会运用啊!”
张彻这番话,明天辨时,直指问题症结,听得另外四人眼泛精光,简直发人深省。
“着啊!”
蔡京狠狠一拍巴掌,叫嚣道:“老子还真是蠢。妈的,差点让小王八蛋带沟里去了,以后,咱们就来堂堂之阵,对了,老严,老苏,老赵,咱们以后得多听听张主任的意见,一个团体必须有个领头的啊!”
蔡京话已至此。等于帮张彻奠定了复仇者联盟的话事人地位。
苏全。赵明亮倒还罢了,论级别,论能力,这二位也有自知之明。
倒是严宽自忖级别。才智都不差姓张的。且平日往蔡衙内身边也贴得甚紧。偏偏让张彻拔了头筹,这口气严宽如何咽得下。
偏生蔡衙内已经力挺张彻,以他二百五的脾性。严宽不敢直接浇冷水,心念一动,便将心中的一大挂念,拿出来为难张彻,“张主任的才智,我向来是佩服的,如今我心中有个疑惑,还让张主任开解一二。”
“是关于薛书记的吧?”张彻竟张口喝破。
严宽吃了一惊,面上却颜色如常,“正是,今天薛书记诳走了那两拨刁民,不知道张主任知不知道薛书记明天如何应对?是夺了拐子李村和唐家庄的活计,分给张家铺子和上滩庙,抑或是继续糊弄张家铺子和上滩庙?”
严宽此问一出,蔡京,苏全,赵明亮各自眼神晶亮,似乎又看到了导演今日傍晚这般大场面的可能。
熟料张彻接下来的这句话,彻底扑灭了他们的幻想,“薛书记既然承诺了,就一定能解决,咱们就不要心存侥幸,还记得以粮代钱么,别忘了新区草建,基建工程还多得狠,薛书记根本不用动拐子李村和唐家庄的蛋糕,就能安排了上滩庙和张家铺子。”
“看来张主任和薛书记真是惺惺相惜啊!”
暗讽一句,张彻幽幽问道,“若是薛书记安排了张家铺子和上滩庙,试问其他村落如何想,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刷的一下,蔡京悚然变色,很明显,从严宽的反驳里,他再度看到了掀起风潮的希望。
张彻摇摇头道:“这点你我能想到,薛书记当然不会疏漏,我还是那句话,别把人想简单了,尤其是别把咱们的薛书记想简单了,他不是说让张家铺子和上滩庙明天一早派代表来看通知么,你我与其猜测,不如静待天亮,明天一早,定见分晓。”
………………
深秋的云锦湖是含蓄的,无风无浪,波澜不兴,清晨时分,薄薄的金阳,穿透层层云幕,将黄澄澄的金子铺了半湖。
时间不过六点半,云锦湖管委会东西两条岔道口,便陆陆续续涌来不少身影,皆是农家人打扮,不少人手里还端着水瓢,边走边呼啦啦往嘴里扒饭,更多的则是撕咬一口手里比木头还硬的炊饼,就一口如碳黑的咸菜,走得脚下生风的青壮汉子。
“铁猴子,朗格走这么快,皱巴个脸,大清早的,抢孝帽子呢!”
紧靠着云锦湖西边角落的一条两米宽的泥巴路中央,一个身着土潢色毛线衣的长腿汉子,边嚼着炊饼,边踩着布鞋,方抹过几位悠哉缓行的村汉,便被叫住了。
“放你m屁,屎壳郎,嘴上再不干不净,信不信老子敲碎你娃儿满口牙齿!”
长腿汉子定住脚,冷冷瞪着方才出声的家伙,一个头脑刮得乌青的青年。
“来啊,不来是孙子,麻痹的,上次抢水,仗着你们人多,打老子的闷棍,今天,新账老张,老子跟你个龟儿子一块儿算喽!”
叫嚣当口,那光头青年,一把扯开青色棉袄,露出跑毛的内衬,眼神极是凶恶。
“行啦行啦,屎壳郎,铁猴子,今儿不是咱们对挖的机会,一致对外,一致对外。”
说话儿,紧挨着光头青年的中年汉子,横身拦在了两人正中。
原来,这铁猴子和屎壳郎,也是这云锦湖相邻村庄的村民,两村因为水利,没少干仗,铁猴子和屎壳郎便是在上次抢水的恶战中,结下了恩怨。
“吵吵,吵吵,再吵吵,好处全被狗日的张家铺子和上滩庙夺走了,日他娘的,咱就是个憨脑壳,咋就这个老实,干一天,两块的工钱,凭啥要让拐子李村和唐家庄占了好处去,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