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接下来的发言者,多是一如紫寒将军一般的军中大佬,且发言者几乎一边倒的支持了紫寒将军,只有寥寥数人言说几句战与不战,还需从长计议。
出现此种情况,薛老三倒没认为是自家伯父,在军中树敌太多的缘故,而是深刻洞悉了众将请战的根由。
甚至不需细想,他就能掰扯出一二三四来。
试想,如今已是和平年代,南边虽有小摩擦,也不过是营连级的战斗,算是疥癣之疾。
可以说,军人的用武之地越来越少,立功的可能性自也越来越低。
沙场百战了大半辈子,谁都是闲不住的性子,再阴暗一点想,如今军中论资排辈的风气愈加浓厚,若无战功,真等到出头,那就垂垂老矣。
再者,薛安远的例子,不是活生生摆在眼前么?
数年前,薛安远是什么,不过区区一个野战军首长,在座诸位军方大佬,几乎无一不位列其上。
而南征一战,薛安远大放异彩,就此,龙飞九五,上了云霄,如今可以说是军中巨擎也不过。
共和国的军事革新,战略部署,大半数由其掌握,自是羡煞旁人。
有薛安远珠玉在前,谁不愿效而仿之?
而今,眼见着共和**面临着无仗可打,马放南山的局面,哪个将军心中不焦急,不失落。
好容易港岛问题上,华英纠葛难平。剑拔弩张,眼见一触即发了,谁不愿意为国持戈,再造功名。
更不提,如今共和**事雄强,英方还在海那头,拿下小小弹丸之地港岛,还不是手到擒来。
如此功爵,薛安远不愿取,却不能拦着别人去取。
这不。薛老三暗忖的当口。方停的主战声方落,又激烈起来。
“……安远同志,租借条约到期,港岛理应回归。英方借着战胜区区南美小国阿根廷之余威。就妄图以武力恫吓共和国。那是妄想,新共和国可不是老蒋的民国政府,只要英贼敢来。不用中央出手,我老贾带着闽南军区一个野战军,必能将英贼荡平……”
“……别的都不须提,我国收回港岛主权,不论从道理还是法理上讲,都是理直气壮的,便是起战,也是英方挑衅在前,我方是自卫反击,哼,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虎门硝烟未散呢,英贼不来则已,来必让他片甲不留……”
“……不用讲这么多,我王大疤子只认一条,占道理的事儿,就放心大胆的去干,是英贼挑衅在前,阻我恢复主权,我们不打事小,百姓如何看我等,这不是当汉奸嘛!”
说话的是位身材罕见高大的中年将军,观其面容不过五十几许,如此年纪能坐到此间,足见是为了不得的军中少壮。
其人,薛老三自也认识,是我军早期著名军事领袖的遗腹子,仗未多打,名声不小。
此人显然是个没城府的,说话半点措辞也不讲,前面几位发言,虽也疾烈,可终究没出侮辱之词,可这位王大疤张口就把汉奸道出来了。
那汉奸指谁?言和者也!言和者谁?薛安远也!
王大疤此话一出,薛安远脸色立青,方要启唇,但听一道清朗声音响起,“列位将军言兵者烈烈,言为百姓者群群,小子不才,带天下问一句,其中为百姓者几分,为私利者几人,为将者,只论兵戈,不谋全局,置国家于何地!”
毫无疑问,说话的正是薛老三。
原本,他早打定主意,不掺和进来,且此地也确不是他可以插话的地方。
可乍见自家伯父受辱,他哪里还顾得了这许多,顿时便喝出口来。
薛老三义愤非常,只欲速速道出己意,出口竟是最简练的文词,汇聚一处,竟似古文。
却说,薛老三此话一出,满场俱惊,俄顷,便是滔天声讨。
“薛向,大胆!”
紫寒将军率先惊觉,拍案而起。
“谁家小子,有你说话的份儿!”
“军国大事,不是儿戏,拖出去!”
“老首长,这是谁人,这等人怎能放入……”
在座众位将官,除了薛安远之外,倒无军委大员,俱是军中骁将。
而薛家门第太高,薛老三见过的军中大员,基本是军委的几位巨头,其余的便是薛系大将,眼前这几位,除了紫寒将军,余者皆不识他。
只不过,众人料得能进此间者,必是不寻常人物,出口还留情几分,若非如此,就凭薛老三方才的激烈言语,有人当场就敢拔枪。
“吵什么,有话说话,有理说理,从中午吵到现在,你们倒是吵出个结果嘛!”
忽地,老首长轻轻一扣桌子,呵斥出声。
老首长话音方落,众人悚然惊醒,此间可不是自己的司令部,哪里容得下的自己的猖狂,立时各自噤声,坐了回去。
呵退众将,老首长冷哼一声,瞪着薛向道,“没规矩的猴子,这里是你能插话的,既然插话了,那你就说个痛快,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定重罚不饶!”
薛向冲老首长躬了躬身子,转身冲着众人站了,说道,“我叫薛向,是场中安远同志的侄子,适才,小子有幸,聆听了众位的讨论,对此深有看法,当然,或许有前辈说我帮理不帮亲,可我坚信真理越辩越明,诸位前辈若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愿受重罚!”
“重罚,多重的处罚?”紫寒将军阴了脸道。
对薛老三,他本就恨之入骨,而今次军议,于他而言,可是难得机会,难得的让薛安远栽个大跟头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