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他要这些卷宗,目标正是直指京城市局。/“有什么指示”,那是表示亲近。
当上级对下级说有什么指示时,那就出大问题了,如非亲密朋友相互间开玩笑,那就表示上级对这个下级不满至极。
严格说来,薛向算不得韦华清的上级,韦华清是京城市委政法委副书记,安全监督局局长,级别乃是正厅。
光论官场级别,还在薛向之上。
可官场上,两官论胜负,乃是看权势,如今薛向身在改委这一核心单位,权柄极重,韦华清自然对其敬重十分。
今次,他打电话给薛向,便是经委那边向京城市政府分管公安口的副市长作了通报,说改委有领导对京城市政府方面上报的财税改革,尤其是公安口搞财政上的三截一留,分片包干的做法,极有意见,宏观司的领导已经在调阅卷宗了。
分管公安口的郭副市长一听就急眼了,连问究竟,公安口的财税改革,正是他的得意手笔,正是为了解决京城公安财政拨款不足,和人员逐年递增、警务装配老化之间的矛盾。
好容易在市委常委会上通过了。上报了经委,哪里知道这个时候,改委插进了,岂不让郭副市长跳脚。
郭副市长一急,便想亲自找那位副司长沟通,可一想,自己若是亲自出面,还是没谈下来,岂非没了回旋的余地,便给分管财经的政法委副书记韦华清去了电话。将和薛司长沟通的任务下达给了他。并严词决绝地表示,这是死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韦华清分管着政法口的财经工作。同样对这次对公安口极有好处的税费改革。寄予厚望。听说遇阻,本就心急如焚,再有郭副市长下的死命令。和薛向沟通之事,真成了一场必胜之战。
他踌躇满志而来,不曾想,方扣开了薛向的大门,立时被薛向猛地一开门,碰在头上,撞了个头破血流。
薛向道,“我哪有什么意见,华清书记,您今天打电话来,是想谈京城市公安口关于财税改革方案的事情吧。”
韦华清正打算绕圈子,套套交情,不曾想,薛向立马就将这不好直言的话,端上桌来。
他不好再绕,自然只有称是,并急道,“薛司长,我认为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财税改革方案,市委方面论证过,经委方面也在试点,西城区分局就是试点,搞得很不错,当然了,改委对这个方案有意见,有看法,您可以提,提出来了,我们再论证研究,详加修改就是。”
薛向道,“财税改革方案我看了,基本是脱胎于国企的拨改贷,大包干,但目前这方面论证还不成熟,难免有橘生淮南为橘,橘生淮北为枳的隐忧,您说呢,韦书记。”
薛向确没看过那份卷宗,他要这份卷宗,不过是个引子,引出京城市委方面的动静儿。
但没看过,不代表不知道卷宗上的内容,熟知党史的他,很清楚这年月,各大机关的经济模式如何。
自打中枢搞了大包干,将国企的包袱甩给地方后,自也难保被人有样学样。
京城市委的这次公安口的财税改革,基本和中枢针对国企想的老办法,如出一辙。
无非是京城方面的财政,不在担负公安口了,由公安口自己想办法创收,比如罚没的独资,抓捕盗窃集团的赃物等等,等等,都不要公安口上缴了,你自己想办法消化,并藉此为担负公安口财政开销的保障。
此方案一处,京城市委和公安口,上上下下,自是皆大欢喜。
市委方面将财政包袱扔了,公安口则获得了极大的自主权,宛若农民分田到户,多劳多得,迸发了无比的工作热情。
在这种近乎狂热的工作热情的推动下,两个试点的人民警察集体进入了舍身忘死的工作状态,比焦裕禄还焦裕禄,孔繁森还孔繁森。
可薛向知道,世上极少两全法,市委和公安口满意了,必定有人不满意,至于是谁不满意了,他心里清楚。
韦华清没想到薛向对财税改革的意见这般大,甚至举出了淮南桔的例子,急得满头冒汗,急急道,“薛司长,您思虑周全,实在令人钦佩,但我认为,此次的财税改革是对中枢国企改革的致敬,是不会有大问题的,当然了,一种新举措的开创,自然难言尽善尽美,终究微遐不掩白璧吧。您看这样成么,我是千说万说,不如您亲自到此次财税改革的试点之一的西城区公安分局去视察一番如何?”
薛向等的可不就是这句话么,当下,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看看。实话实说,我主要是担心这种财税制度一经推行,咱们的人民卫士之中的意志薄弱,就会改为人民服务,为为人民币服务,大大降低为人民服务的意识,滋生出为罚款而罚款的丑恶现象,不过,这只是我的假想,就听你的,咱们还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吧!今天下午,我就过去转转!”
“好!我亲自在西城区分局恭候大驾!”
韦书记欢愉地说道,心中憋足地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只要薛司长肯定,待见了西城区公安局的繁荣景象,不,就冲那座新起的办公咯,恐怕就得立时原路返回,其他什么橘子、枳子的担忧,可以一扫而空了。
挂了电话,韦华清便将薛司长要到西城区公安分局走访的消息,汇报给了郭副市长,郭副市长很重视,立即做出指示,要求他转告市局刘局长,务必做好接待工作,坚决不能出任何乱子,谁捅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