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包桐挥手驱退正拾拣着碎瓷片的小许,后者轻轻将门带上,包桐忽地一屁股跌坐在宽大的办公椅里。
细说来,他原本就知道事情极为挠头,可当时,汪书记皱眉,他包秘书长正在身侧,俗话说,领导有事,下属服其劳,包秘书长怎么可能不顺势接过领导的麻烦。
正因为对事情有着充分的考量,而且再退出汪书记房间后,包桐就了解了第一手资料,问题果然超出了想象。
可没办法,这会儿,想松手也晚了,只有接着抗下去。
正是因为充分考虑了问题的复杂性,包桐才干戈大动,一件普通刑事案件,愣是组建了个专案组来严阵以待。
包桐倒不是希望专案组的组建,能有何等强大的战斗力,他要的只是,希望那位曹公子能体味到市委的重视,能彼此给个台阶。
说到曹公子,包桐真是挠头至极,明珠与京城相较,差异化严重,比如京城是政治中心,而明珠便是经济中心,独独一条,两地最相同也相通的是,衙内数量极大,质量极高,这部分人通常又都没一个肯安分的,仗着家里的权势,总是做出些出格的事儿,而这帮家伙又多对对抗政府,产生浓厚的兴趣,下手也越来越老辣,通常就让你知道是他做的,偏偏又没证据,但又得顾全他身份,不能似对付平民老百姓那般,既然知道是你做的,就往死里捶,不怕你不招。
曹公子这种衙内,论成色不及督查室那位薛主任,论能力,那可差得更远了。偏偏包桐自信能降伏那位薛衙内,却实在是拿这位曹公子没办法,何也?一个守规矩。讲规则,始终在圈子里,一个无原则,无底线。纯属牛皮糖,又似阴沟里的臭泥鳅,让你粘上就甩不脱。偏生你想去抓时,又滑不留手,无处下力。
此刻,包桐就是这般感觉,深深的无奈,原本官当到他这个份儿上,无可奈何的事儿。已经越来越少了,可偏偏这件事,让包秘书长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烦恼和虚弱感。
伸得久了,脖子有些痛,包秘书长将脖子抵在厚实的椅背上。用力压紧,抻着脖子缓缓摇晃,终于,僵直的脖子松快了不少。
“哎!”
包秘书长长叹一声,伸手拿起电话,想给那位去个电话,轻示一二,可拿起电话后,又放了下来。
“请示?是示弱吧,以那位的性子定是满口答应,实际结果如何,更是可以想见,还是不丢这个人了吧!”
包秘书长蹭地站起身来,目视前方,眼中闪过一抹绝然,可转瞬间,那抹绝然骤逝,剩下的是满眼的疑虑。
是的,包桐犹豫了,方才,他想过自己亲自出面,铁面无私一回,可一想到那位曹公子背后如山如海的势力,他又犹豫了,脑子里忽地浮出两句话来: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就在包桐犹豫难决之际,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
有了方才的教训,这回,包秘书长拽过听筒,“你好,我是包桐!”
“包秘书长,您好您好,我是尤宾军啊!”
电话那头这句话一传出,瞬时间,包桐脸色骤青,抓着话筒的大手猛然捏紧,直捏得咯吱作响,青筋绽放,若非多年的养气功夫,霎时,包桐的脏话就得喷出口来。
那位尤主任,时下,在包秘书长心中,绝对是蠢猪似的人物,那么好的形势,这家伙不把握住,尽快消弭影响,竟急着去吃一顿饭,此种蠢才,包桐自问是闻所未闻的。
却说包桐正愤怒到失神之际,电话那边的尤主任又说话了,“包秘书长,对不住,对不住,我办事不力,辜负了您的信任,不过您放心,情况还在我的掌握之中,我已经找到入手点,相信很快就能有好的结果……”
尤主任似乎猜到了这边的包秘书长正在生气,一番话说得又急又快,似乎生怕自己没说完,便被包秘书长的狂怒淹没。
“噢,是宾军同志啊,听说你身体有恙,现在好些了么,案子的事儿,不急,你办事,我是放心的……”
出乎意料的是,包桐并没有狂怒,甚至连喝骂也没有,一通真挚的安抚后,那边的尤主任已然传出了颤音和抽噎,包秘书长又安抚了几句,才将电话挂断。
挂罢电话,包桐脸上的青气,又不由自主地渗了出来。
他此番没有喝骂,只不过是偶然想到了一件事儿,那就是真拿下了尤宾军,这烫手山芋塞给谁呢?他自己又是决然没有勇气接手的,专案组更不可能无功而撤,若果真拿下尤宾军,撤了专案组,置市委脸面于何地?
是以,不管多么怨恨尤宾军,包桐也不可能再这个时候,收拾他,至于尤宾军说什么一切尽在他掌握,已经找到切入点了,包桐更是半句都不信。
不过,这会儿,他却是只能先支撑了尤宾军在台前,因为他需要时间,需要时间考量如何破局,需要时间走通关节,好在汪书记体恤下情,给了三天时间啊!
……………………
轻轻放下话筒,尤宾军长长出了口气,一把抹去比常人宽半分的额头上汗粒,尤宾军打开了办公室大门,冲在门外值守的督查二科的小苏喊道:“通知专案组的同志,和j大的同志来我办公室开会!”
小苏应了一声,便跑了开去,因着j大辟出的是整个教工大楼二楼一个楼层,给专案组进驻,这会儿,小苏通知起人来,自然格外快捷。
十五分钟后,专案组的几位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