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赢了我……”周八呢喃着,“再来一局。”
要不是今日一奕,陈湘如不会知道前身的棋艺高超,那……就再下一局。
又半个时辰后,周八步步走得艰辛,可还是以一子输了。
她的棋艺比他的更高。
周八面对这个事实,不由得心生敬重。
他居然输给了她。
这是意外,却又输得心服口服,“你的棋艺跟谁学的?如此了得。”
陈湘如轻声道:“小时候,遇到一个生病的道姑,我收留了她一阵子,她便教我下棋。”
如果不是今日一奕,怕是连她自己都不晓得这棋艺如此厉害。
“前面看着平淡无奇,越到后面,你的棋艺越是沉稳,偏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又可扭转全局。湘如,你还真是让人意外!”
绿叶与柱子站在两侧看了半晌,两个人也不大懂棋,就看他们下。
绿叶看着天色,催促道:“大小姐,我们得回去了,快要晌午了呢。”
陈湘如款款一拜,“周八公子,我得告辞了。”
周八倏地起身:“我二月就要离开江宁回北方边城,陈大小姐是不是敢送我一件东西以作念想?”带着几分不羁,他耸了耸双肩,笑容灿烂得令她难以拒绝。
她收了他的白玉兰钗子,不是敢回赠一件什么?
陈湘如没好气地道:“你不是还没离开么?”一扭头出了雅间。
柱子看着棋盘,没看出个究竟,却知道最终的成败,“八公子,看你往后还敢在兴国公府自诩棋艺不凡,竟被陈大小姐给连赢两局。”
他只想与她多坐一会儿。但又寻不着话说,他想多了解她一些,想真正地走进她的心里。只不曾想到,她的棋艺如此了得。连胜他两局。
陈湘如,你真让人意外啊!
*
绿叶像个絮叨的婆子,上了马车便开始嘟囔起来。
“大小姐,你怎么又收周八公子的东西了,上回收他的东西你可是被老夫人给罚了……”
不能啊。
她可在孝期,不能议亲,更不能与男子私订终身。
“大小姐,你和他到底说什么了?看你笑得那么开心。要是刘奶娘知道了,一定会骂我,陪你到底乱跑,还私会男子……”
陈湘如听得有些烦了,瞪了一眼,“你不说、我不说,刘奶娘怎么会知道?老夫人就更不会知道。”
绿叶不悦地道:“万一知道了,一定会挨罚,说不准连我也要……”
“你放心,她们要是知道了。我不连累你就是。”
“你……”不是说不想理周八公子的么,可这会儿居然应约了,绿叶心里犯着嘀咕。这几日并没有收到什么信之类的,“到底是什么人把他的信塞到我们院子里的?”
“你别给我多事,我和周八公子是在商议大事,可不是像你看到的无聊。”
虽说绿叶是她身边的事,可这事要是被老夫人知晓,少不得又要挨训,今天为了避开旁人的眼目,她可是连车夫都不敢说实话,只让他把马车停在绸缎庄的附近。就是相随的护院也一并给留在了绸缎庄里。
绿叶不高兴的是,早前她帮忙递信就要挨骂。现在这样的事却被一个神秘人给接管,这个人可靠吗?会不会惹出大麻烦来。
她在外头。隐约听陈湘如提到族里的人,好似还听周八公子说起六老太爷、九老太爷之类的话。
绿叶虽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可近来却隐约听家里的下人们议论过,陈家庄要换族长了。想到这事,绿叶安静了下来。
陈湘如依在车壁上,微阖双眸:上一回,陈相和没有离家出走、大姨娘没有被削发入尼姑庵,他们母子是与她斗了一辈子,最后因为陈相和大了,娶妻成家,她一怒之下,照着庶子的例分了家业,到底是把大姨娘母子给赶出了陈家大院。
在大姨娘母子离开前,大姨娘就与陈将生勾结在一起,也闹出了一场,背后算计陈记的事,不是一桩,而是有好几桩,长大后的陈相和是与她们姐弟为敌的。
老夫人会在三年后仙逝,他们姐弟要继续替她守孝一年,在孝期刚满之时,就被大姨娘发现陈湘娟与马庭的私情,这一回换成了马庆,还是逃不脱同样的结局。
想得沉着,绿叶轻声问道:“大小姐有些日子没去东院了,要去东院瞧瞧么?”
“去看一下吧。”
马车驶往陈家大院东门,陈湘如自大门而入。
各处的师傅、匠人纷纷请安道贺:“大小姐,新年如意!”
“大小姐过年好!”
此起彼伏,陈湘如径直往大管家住的院子移去,人未到,却见一袭蓝灰袍少年站在外头,目光相遇,虽是见第二回,却是惊人的熟悉。
柳明!
他打了个千儿,“大小姐。”
“柳先生新年好。”
柳明道:“大管家正召东院众人到议事厅商议,大小姐请!”
东院是男人们的天下,西院是女人的地方。
陈将达不在了,如今主事的换成了陈湘如。
东院掌权的是平日打理这里的是赵大管家,这个早年是赵氏陪房的下人,祖孙几代效忠于陈家大院,也最是个忠厚之人。
只见赵武从外头进来,面露诧色,道:“父亲要我去西院请大小姐,你就来了,父亲正要召集众人商议今年的事务。大小姐,快请!”
陈湘如微微点头,心里正对这事有些讷闷,回头又想,她出了门,自是大管家寻不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