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如莞尔一笑,“有的,扬州钱记绸缎庄结了二万余两银的货银。”
陈湘娟虽知道,但姐弟四人都说好了,不会讲出陈湘如的真实用意。陈湘娟反而扮出忧心的样子,“二万两能买多少生丝,怕是不到一个月就用完了。”
“先采买这么多,等以后有了钱再进就是。”
老夫人拿定主意,这事儿既然交给了陈湘如,就由得她去。
陈湘如道:“二妹,明儿我就出门,家里的事还得有劳你操心。”
老夫人只不说话,陈湘如很用心,就连陈湘娟在打理内宅上也是用足了心思。她个人而言不想陈湘如而去,南边对她来说就是痛苦的来源,陈将达就是在那边没的。
大管家去了湘郡一带收购生丝,至今也没个消息,来过几封信,说那边的生丝一早就被扬州、苏州织造府及一些大织布房收购得差不多,大管家虽然去了,却一直没采买到多少。
陈湘如道:“祖母,我今晚写信给大管家,让他尽快回府,湘郡收不到生丝就罢了,南边没人去过,许还能收购一些。”
老夫人心下纠结不已,但想着孙女儿初掌家业,不好拂了她的脸面,正色道:“一路小心。”扭头时,眼里蓄着泪,却不愿让孙女们瞧见。
陈相富、陈相贵听说陈湘如要出门收购生丝的事,也过来陪她用晚饭,吃过饭,姐弟二人闲聊了一阵就散去了。
*
九月的清晨,秋高气爽,碧空如洗。
陈湘如带了刘管事又绿叶等人上了大船,往钱塘海方向奔去,又携了昔日随陈将达出门的幸存小厮,寻到了沉船的地方,放下绳子,让精挑细选的水生们下水寻觅。
第一天,没寻到。
第二天,还是没寻到。
第三天……
连陈湘如都有些气馁了,只是想着这许是个转机。
突地,吊着水手们下海的绳子摇晃了几下,陈湘如顿时跳了起来,刘管事张罗着小厮道:“拉上来,拉上来!”
片刻后,便有一只箱子上来,沉甸甸的,刘管事与三个小厮拉得呲牙裂嘴:“莫不是进了水?”
陈湘如歪头打量着木箱,一入船舱就流出一水来,稍稍一动,就听到铁器磨擦的声响。“刘管事,打开看看。”
一箱子倭镜,椭圆的、方的、圆的……式样各异,甚是精美。
绿枝拿起一面倭镜,这与她记忆里的铜镜不同,能清清楚楚地照出人影来,拿在手里小巧适用,“一箱子呢,这得多少钱?”
又有一根绳索摇了一下。
刘管事与人拉了起来,却是一个人,上来的是上回遇难时幸存的小厮,他浑身湿透,大气地呼吸道:“大小姐,下面有一艘船,上面全都是海货,上面还写了个大大的‘周’字。”
“周……”陈湘如沉吟着。
能被他们打捞到,只能说明这一片海域不深。
刘管事顿受鼓舞,忙道:“听说兴国公府的周三爷去年走了一次海货生意,回程途中在钱塘海与另一只货艘相撞,没等靠岸就沉了。因事先有准备,船上备了两艘小船,周三爷与下人才得以活命。”
如果陈将达当时也能备一艘保命的小船,也许就不会丧命大海了。
初见周八,她被人行刺,虽说一早她就有安排,但周八到底是救了她一面;再次相遇,周八出面作保,虽没请来忠武将军,但百通钱庄的人是给兴国公府面子的,也是瞧着他的面子上才给她借了银钱,让她不解了陈家危机。
陈湘如道:“绿枝,你回趟江宁,把这事告诉给老夫人,让她派人去兴国公府说一声,就说我们打捞自家的货船时,无意间找到了周家的货船,船上的货可以再打捞上来。”
绿枝怔了片刻,“大小姐,这是我们捞上来的,就是我们的东西,哪有还给别人的道理,看这东西,得值不少钱呢。”
陈湘如前世是名伎,可她并不贪财,“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原就是周家的货,还给人家是应该的,我们继续找我们的货。”
接下来几日,陈湘如雇了当地的渔船,分散成几组,四下寻觅自家的货船。
兴国公府听了陈家下人来禀,众人先一怔,或张着嘴忘了说话的、或一时回过不神的、还有喜形于色的,沉到海里的货,还能打捞上来,这可真真是第一次听说。
赵婆子口齿伶俐地道:“早前别说是国公爷不信,就是我家老夫人也不大相信呢,这丢到海里的东西哪能寻回来的,可不,回来报信的丫头带回了一箱东西,今儿就一并带过来了,你们若是不信,可以自个看看。”
周三爷原想做出番大事,好让父母对他刮目相看,不想第一次做生意,眼瞧着就能大赚一笔,竟在海浪中与另一艘船相撞。这是去年冬天的事,他的船沉了,那一艘也沉了。遇上这种事,只能自认倒霉,回到江宁后,周三爷就大病了一场,家里人都劝他安稳度日,别再做生意了。
此刻听了下人来禀,原懒懒地躺在小榻上打盹,此刻跳了起来,不待听完就往会客厅里跑。
待周三爷到时,就见陈家的小厮抬了一只箱子进来,满满一箱的倭镜,不是他昔日亲挑的货物还是什么,一下子扑到了箱子上,嘴里忙问:“你家大小姐在钱塘海寻着我的船了?”
是他的东西,真是他的东西。
那一船的货,都是他在海外采买来的,用他的瓷器、茶叶和绸缎换来的。
海外诸地没有的,他用大船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