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料本是富贵疗养之法,见效不可能很快,不过或许是心理作用吧,此时看白家娘子,便觉得在雾岚水汽的滋润下,面颊似乎更多几分光泽,呼吸也比之前顺畅了一些。卢二娘见他过来,只略一点头而已,余慈仍不介意,伸手为白家娘子把脉。其实余慈也就是做个样子,以他的粗浅的医术,哪能从脉象中查出毫末之变化?更多还是探究香气入体后,与人身元气、神魂的结合运转。哪知卢二娘关心则乱,见他这模样,便急问道:“大师,白娘子如何了?这香可有效果?”余慈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还是花娘子上来解围:“云生香是缓解疗养之法,需要经年累月,方可见效,二娘你太过操切,对白家娘子也是不好的。”卢二娘终究也是有担当之人,当下就反应过来,当下平复心情,轻掠鬓发,对余慈笑了一笑:“是我一时迷了心窍,还请大师见谅。”她掠鬓之时,袖口滑落,余慈看到,其光洁的小臂上,套着一个很是奇特的臂钏样的饰品,像是十多个纤细的黑环并在一处,其上镂刻出复杂的形状,合并时首尾相接,狰狞如妖魔之形。而玉臂垂撑之际,各个环子分合,那妖魔形状便扭曲而动,雪白和乌黑的颜色相映照,分外扎眼。这类臂饰,倒是与卢二娘强势的作风,颇为相衬。余慈不免多看两眼,随即便迎着二女视线,笑道:“二娘臂上这钏子倒奇特,是厌胜之物么?”卢二娘不明其意,便道一句:“是……”倒是花娘子在旁道:“这是二娘当年经逢劫难后,从北地灵巫游师处,求来的护身之物。听二娘讲,之前她也是体弱多病,颠沛流离,可佩戴上此物后,却是转了时运,一帆风顺,百邪不侵呢!”余慈点点头,却道:“果然是有灵应的,不过要说起来,这等物件,最好不要放在病人眼前,尤其是白家娘子这样神魂虚弱的,更忌此物,不然惊了心神,反为不美。”卢二娘“啊”了一声,忙将袖子掩上,想想还觉得不妥,干脆褪下来,交给花娘子:“这害人东西,花娘你帮我收起来罢!回头……回头我也不想戴了!”花娘子见她听风便是雨的模样,一时无奈:“好,我先帮你收起来……”余慈见卢二娘方寸已乱,也不好过多停留,干脆托辞想起一事待办,连花娘子欲待相送,也坚辞了,匆匆而出。两边都在一个院子里,从这边门前,到自家所在,也就是几步路罢了。可这厢余慈到了门前,正想推门进去,却是举手敲敲脑袋,想起一件事,又循原路回去,直趋卢二娘的屋前。他周身气机敛藏,脚下无声,竟无人知他回来。临到门前,只听得里间卢二娘低声道:“……小小一丸,可用几日?”花娘子回应道:“照香丸的记载,其体积虽小,但精粹至极,又有水分稀释,大约能有三个日夜吧。”“可论剑轩不会只堵咱们三天!更别说还有去雷泽城的路程呢……”卢二娘语速转疾,忽然问道:“花娘你给九烟的是多少份量?”“准备的都给出去了,是三十日吧。”“他就只给回来一丸?”“还有损耗呢……当然,只一丸是有些少了,刚刚九烟他走得急,我也没来得及问。”花娘子正说呢,卢二娘已然恼道:“这等人命关天的事,他是什么意思?”“就是忘了的意思啊。”余慈在外面也听得够了,哈哈一笑,径直推门进去,转过隔帘,正迎上屋内两位美人惊讶又尴尬的视线。他面上没有一点儿恼怒之色,反而是笑吟吟地,手腕一转,拿了个玉瓶出来,晃一晃,还能听响儿。“刚刚走得急,忘了把剩下的药丸给出去,云生香嘛,瓶中还有七粒,总能支应二十来天。”花娘子如何不知,任是谁,都不会乐意,在帮忙出力后,还要听人道他短长。说实话,她们这边是实实在在的理亏。心念急转间,她脸上绽开如春风一般的笑靥:“啊呀,还要劳烦大师……”她款款走过来,先施一礼,哪知余慈竟是让开了,同时,黑脸上的表情已经抹得干干净净:“这云生香,我一向少炼,现在想想,这人命关天的事儿,万不能大意了。这香丸的药性,我还要好好品一品才好……”说着,他直接将玉瓶收起,转身就走,花娘子可没想到,一惯拿出深沉冷静面目的九烟,此时做事竟然如此激烈,低呼一声,急趋两步,想扯他的袖子,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余慈忽又回头,冰冷的眼神直刺过来,其中似有不可忤逆之威,直打在她心底,一时便怔在当场。余慈只见床前,卢二娘脸色发白,想说话,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他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对了,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今日席上,卢大家是怎么说来着?”卢二娘定定看着他,半晌,方一字一句回应:“若是九烟大师有什么考虑,只管提出来!但凡我能做到的,定不推辞。”这是把之前酒席上的话,一字不漏地重讲一遍。余慈脸上笑容更盛:“世上男儿,能得到卢大家这般待遇的,应当是少之又少吧。本人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了,不知大家何时践约?”卢二娘冷冷盯着他,半晌,忽尔失笑,浑如百花怒放:“你要怎么个践约法?”“现在没想好,不如晚上,卢大家到我那里,一起合计合计?”花娘子被余慈眼神莫名惊住,等回神的时候,两边已经把话推到了这个份儿上。这不是节外生枝么……她不由得再次苦笑,还想要尽一些力,这时候,门外有人说话:“九烟大师,天鹤宗长老高云波递帖子求见。”过来的是先前醉酒昏睡的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