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位?”
“四明宗当代宗主,杨朱。”
余慈果然知道,以前还照过几次面,却没有深入地打过交道。
“不过杨氏开枝散,嫡庶分立,据说杨朱和主家并不怎么亲近,但杨氏一门在四明宗的根基,也算是立下了,就和当年在上清宗一样。”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入了虚空甬道的入口。甬道经过一番修饰,与某个矿洞重合,两人在周围修士谨慎、敬畏、好奇的眼神下,一步迈入。
对余慈来说,似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扑上身来。
余慈曾经有过进入虚空甬道的经验,那是在东华虚空濒临破灭时,进入到黄泉夫人仿制的碧落天阙;
他也曾有过“天外域”的经验,那要更早,是他在剑园时,由刑天护送,一次短暂的穿行。
至于进入星轨,移宫归垣的种种体验,就算不得太真实了。
余慈也想过正式登临外域的情形——也许会和几个朋友、同道一起,穿过天罡风、穿过碧落天域,经过漫长的旅程,在和万千域外天魔的搏杀,进入到那片神秘而凶险的区域。
他却从没有想过,第一次严格意义上的登临,竟是在这种情况下。
虚空甬道的“长度”,要比东华虚空那次短得多,也就是眨两次眼的功夫,又或者说,常规意义上的“时间”,进入了某种特殊的状态。
余慈正体味着,便陡地踏入了一片虚无。
幽暗,却又明亮的世界,已经在他眼前铺开了。
所谓的“幽暗”,是整个世界的底色,里面满蕴着危机。
虚空神通自发运作,隔离外界恶劣的环境,自成一域。
但这番作为,没有遮蔽任何光线,使得浑茫太虚之,亿万颗闪耀的星辰,尽都落入他的眼底。
刹那间,之前因为洗玉盟的深沉暗流,而有些发紧的心口,便被这无尽的星光撑得爆裂开来!
余慈深深吸气——其实他呼吸的,依旧是他自辟天地的空气,但这并不妨碍他骤然舒阔的心胸,将这璀璨的光芒,尽可能地吸纳进来。
薛平治本待再往前去,看到余慈目前的状态,有点儿奇怪,但很快就醒悟:
“第一次来?”
“是啊……算是第一次。”
如今,余慈已绝不会遮掩自己的心情,他甚至张开手臂,想要对那璀璨的星光来个拥抱,但最终,还是无穷尽的星辰“拥抱”了他。
唯一可惜的是,这个“拥抱”过于冰冷和空洞,只让人感觉到极致的宏阔与缈小。
正是在这种感觉下,余慈从“初至贵地”的兴奋拔出身来,恢复了冷静。
薛平治正对他微笑,在这里,似乎女修的性情要更放得开……
不是似乎,余慈确认,情绪的流动变化,远比在真界时来得明显。
薛平治与他视线相交,又是抿唇一笑:“虽说各个门阀大宗,都有一些人,借宗门资源,跳过到域外汲纳至粹玄真的步骤,直趋长生。但大都是些专精于炼丹、制器的人物,另外就是二世祖了。像道友这样的,可当真少见。”
“哈,也是机缘巧合……”
余慈自知,他跳过至粹玄真的阶段,到达如今的境界,实是天垣本命金符本身就有直抵长生之妙,其修行过程,也开发出了汲纳玄真的秘术。
更重要是在东华山,多重虚空扭曲之地十余载,复杂的虚空环境里,部分也与域外相接,与那些凭借玄真凝虚丹等手段进阶、以至根基虚浮的修士,还有些不同。
两人也没有在这件事上浪费精力,余慈环目四顾,外域星空实在太过广大,视线范围内,星光错乱,竟看不清死星在何处。
若被人知道,免不了又是一番嘲笑。
薛平治没再笑他,当先引路,并予说明:“当年上清鼎盛之时,我倒也是来过几次。死星本身不发光,其主体结构材质是一种吸光的金属,故而难以目见,上清宗依托星体,做出了一个防御阵势,名曰‘轻纱灵障’,以抵御天魔及域外凶恶生灵。倒是比‘死星’本身好看多了。”
顿了顿,薛平治摇头,有些难以索解:“这些,朱太乙和后圣大人不曾对道友说起过?”
余慈打了个哈哈,看薛平治素手前引,无形波动扫过,一层半透明的薄壁便在数十里外呈现出来,但后面还是一片空无。
余慈大概看出,这应该是利用明暗对比,做出的幻阵,内里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薛平治并没有继续发力,这只算是打个招呼,让封禁内的修士知道有人来,以便做出反应。
不多时,在两人感应,星空便开启了一道门户,无法目见,只能以神意感应。两人一起进入,感觉像是穿过了一层水体,紧接着,眼前的色彩瞬间变得丰富起来。
这是死星?余慈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进入禁制之内,他首先看到的,不是什么死星、活星,而是一层层禁制的灵光,就像是轻纱薄幔一般,由无形的“支架”撑起,形成圆笼似的结构。
每一层“纱幔”之上,总会点缀着大大小小的“挂饰”,远远看去,就像是屋檐下的燕巢,非常独特。
据薛平治讲,那是前来外域修行的修士所居,同时也是“轻纱灵障”能量的提供者。
“最外‘纱幔’的直径要超过千里,下面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