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形式的石壁,宁小闲并不陌生,能造成这般场景的自然力量只有两种,一是水流,二么,只有火山
来自地心的高温会将石头都熔化成液态,随着火山的喷发而撞到四壁去,再沿壁流下来,遇冷而凝固,就形成了这样的奇景。
换言之,他们当下就站在一个活火山的山腹当中,连地面都是冷却掉的黑色熔岩。哪怕穿着火鼠靴,宁小闲都感觉到足底有热气透过石头传递上来。
这样的温度,可以轻松将凡人炙成烧烤,而且是十成熟。
熔岩的裂缝当中,时常有白气白烟冒出来,将整个火山腹变得云遮雾绕一般。这样的烟气不仅呛人,而且饱含剧毒,普通人兽在这里呆上一刻钟就会中毒而亡。
不过哪怕大家都看出来这座火山脾气很大很不稳定,但它的确没有喷发。原因也很简单四人前方正有一个巨大的黑影趴在地面上,虽然动也不动,却透露出一股沉峙如山岳的凝重。在它面前,是一汪红色滚沸的岩浆。
整个山腹当中,只有它面前的这处岩浆才是鲜活的运动的。
这个生物的身形很庞大,在宁小闲看来还有些熟悉,毕竟已经在云梦泽中见过它几次了。沉夏既然再现这个场景,这个身影自然就是他记忆里的主人公玄武。
在四人的眺望中,玄武巨口张开,轻轻一吸,岩浆中就冒出一团金光,滴溜溜浮在半空中。
这金光的颜色。比阳光还要耀眼十倍,骤一出场就将四下照得犹如白昼,令宁小闲立刻联想到镭射光扫射全场的画面。几乎不需其他人解释,她就知道这必然就是地巽金散发出来的光芒了。只不过崔莹莹交给她的是固体形状,她并不知晓地巽金熔化之后,居然如此光耀夺目。
被玄武这一吸,地巽金凝成的金光中分出来一缕极细的光丝。随后投入玄武口中。虽说这缕金丝比人发还要纤细百倍。玄武看起来却不敢有半点托大,巨口立刻闭上,随后地巽金也再度沉入了岩浆当中。整个山腹立刻黑暗下来。
玄武同时闭上了眼,似是沉睡。沉夏道:“娘亲用来炼制山河阵的基底,是将自己的内丹与皋涂山的地脉脉眼相融而成,此刻温养在她腹中。而将地巽金浸入地心以活火熔之,每次只取一丝。附于脉眼之上,再徐徐炼化。”
皋涂山,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宁小闲皱眉凝思,言先生已经低声道:“就是如今的皋涂大漠。”
她打了个响指。想起来了皋涂大漠在南赡部洲中部以西,距离北部战线约二十里万之处。那里是人迹罕至的大漠,滚滚黄沙整整绵亘了三个大州。她曾乘着七仔从上空飞过。底下只有极其壮观的沙海沙山,飞出去数百里都找不到几处绿洲。可以说这里是活物的地狱,生存环境极度恶劣,连最有经验的向导都不敢轻易带领商队进入。每年消失在这座噬人沙漠中的倒霉蛋都不知道有多少。
可是在言先生的书中,皋涂山本不是这个样子。书中描述,这里“蔷水出焉,西流注于诸资之水;涂水出焉,南流注入集获之水。其阳多丹粟,其阴多银黄金,其上多桂木”,乃是河流交汇草木繁盛物产丰饶之地。皋涂山庞大的山脉之中,甚至还有无条草玃如兽数斯鸟这类奇花异草珍禽异兽徜徉于其中,仿佛人间乐土,那是不输给巴蛇森林的兴旺。
用“沧海桑田”来形容皋涂山的变化,实在再贴切不过。她原本以为那是时间的伟力造成,毕竟地球上的塔克拉玛干沙漠,原本也是浩瀚无际的海洋。可照目前情况来看,似乎罪魁祸首找到了啊。
地脉的脉眼,乃是一整座山脉灵气汇集之处,一方面将空气中的灵气吸拢过来,沉于地表,另一方面则将这些灵气透过泥土滋养万物,动植物因此才能够欣欣向荣。皋涂山横跨三个大州,又承育了如此繁茂的生灵,其脉眼自然强大。玄武将它摘取出来,作为山河阵的基底,皋涂山没有了脉眼的滋养,当然就日渐荒芜,时隔三万年后再去看它,已经是黄沙漫天的不毛之地了。
再接下来,玄武又长久地没有动作,幸好这里是梦中世界,时间流速与外界截然不同。宁小闲给她算过,她大概每过十天才会吸取一丝地巽金的金丝入腹炼化,顿觉不妙:
“等下。玄武用了多长时间,才锻出这把山河阵?”
“三十六载。”
她眼前一黑:“三十六年大战在即,我从哪里挤出这许多时间来重铸缚龙索”
月娥望了她一眼,淡淡道:“这个等会儿再谈,让我们看看后面的场景。”后面一句话是对着沉夏说的。
沉夏点了点头,众人眼前的场景立刻又起了变化。
此时的火山已经不再冒烟了,腹地的地面也变得冰凉,显然距离玄武将地巽金投进地心熔炼已经过去了许多年。这件至宝将绝大部分地热都吸走了,活火山居然变作了死火山。
玄武再度重复那个已经进行过千万次的动作,不过,这回终是最后一次了。
熔岩中冒出一缕极细极细的金丝,却没有投入玄武的巨口,而是贴上了浮在半空中的法器里面。
这件法器的形状已经定了下来,和日后宁小闲在云梦泽当中见到的山河阵基本一致,乃是两口飞轮,状如满月,只不过锋刃未开,显然还只是个胚模。
不过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地巽金和山河阵的融合已经完成,接下来就是水磨温养的功夫了。世上的炼器之法千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