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修士来说,当然无须再等下去。无量剑宗的众人已经整装待发,吴好向着宁小闲二人摆摆手以示道别,就扔出一叶玉舟,供众人乘坐,随后驭着这法器直往雪山的方向飞去了。
她也该动身了。
涂尽已经化出了兽身,她正待翻身坐上,衣角却被轻轻拉动,转头一看,却是那符姓少年。
他眼中带着几分不舍:“姐姐要走了?”
“是的,你呢?”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地,写满了希望:“刚刚离开的那些仙老爷,说我有修仙的天赋。等他们解决完手里的事,会回来带我走。”
这孩子居然如此聪明,迅速给自己找到了依靠。她真心道了句:“恭喜。”
少年抿了抿唇道:“我一定会努力。若是以后学有所成,我该如何找您?”
他居然想要找到自己?宁小闲笑了,凝神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枚青蚨钱放进他的掌心里:“哪怕隔着千山万水,放出这枚铜钱,它也能找到我。”
他将这枚铜钱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我要走啦,后会有期吧。”宁小闲抚了抚他的头顶,翻身骑上了麒兽,穿云而去。
她依稀听到身后传来那少年的大呼之声:“姐姐,我叫符俊!终有一日,我会偿还您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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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啾啾两声轻鸣,将宁小闲从梦中唤醒。她勉强睁了睁眼,发现木窗棂上停着一只探头探脑的喜鹊。
“惹厌的,又叨我清梦!”她撮唇吹了一记口哨,将鸟儿吓跑了,方才美美地伸了个懒腰,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说“又”。
阳光已经快挪到她身上了,这一觉,睡得可真沉、真舒服。
刚坐起来。身下这张床就发出了嘎吱一声脆响,倒将她吓了一跳。她的床,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不结实了?
她伸手去抚,才发现这竟是一张藤床。触目所及,这间阳光充足的屋子里所有家什都是藤编的。藤椅、藤床、藤编的小衣柜,甚至还有个藤制的梳妆台,台子上放着她睡前卸下来的钗饰,以及一个绣着“吉”的小小香囊。
很显然,这些陌生的摆设并不属于她最习惯的神魔狱里的卧室。她眨了眨眼,才想起困龙雪山的冰雪化开之后,山顶的神风终于消失了,于是麒兽终于能载着她飞越雪山。随后,他们又飞了许久。直到入夜以后,才找了一个小小的城池落脚。她现在所憩的,是这个城中最上档次、最干净的一家客栈房间。
这个小城的名字,叫做春城。
外头隐隐传来了少年男女欢快的笑声,远处隐隐地还有喧嚣的锣鼓之声。奇怪的是。这些动静听起来颇有些耳熟呢。
她低声唤起了长天。奇怪的是,他没有反应。
“长天?”她又稍微提高了一下音量。这下,他终于轻轻“嗯”了一声。
他有些不大对劲呢。
“你还好吧?”
他不答反问:“你醒了?”声音中有着沉重的疲惫感。
废话,她当然醒了,不醒来能问候他么?“为何这么问,你怎地了,是不是神力又出了问题?”
上一次他的声音这样乏力。是因为神力枯竭了。难道现在又出现了类似的意外情况?她心中一紧。
“不是。”他似乎隐隐叹了口气,沉声道,“宁小闲,仔细听好我说的每一句话,你现在身在困局之中,并且时间不多了。”
身在局中。什么局?他直呼她大名的时候,就是有要事发生。她赶紧收敛了心神,正襟危坐。
“接下去,你会走出屋子,吃好早点。遇到伙计打碎杯盘,然后听到屋外传来春祭之日的响动……”
好灵异的感脚,她忍不住打断他:“你怎么知道?你新学了未卜先知的神通?”
“乖,别打断我。”他的声音中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沉重无力感,“因为你像今日这般醒来,已经有数十回了。每天一到子时,无论你正在做什么,都会重新在这个早晨醒来,从见到窗外的那只喜鹊开始,重新经历已经经历过的一切!”
“你被困在一个局中了!现在,你要想办法脱出这个局!”
他力求用最简短的语言表述完毕,然后给她消化的时间。
她的脑海里顿时乱成了一团。花了足足五息的功夫,才略微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这是个幻境?我被困在幻境里了?”
“也可以这样说。但这里比幻境更真实,你碰到的任何人都是有血有肉的,若你被打伤了,一样会流血。”
“每天子时,我所经历的事情都会重新来过一遍,直到第二天的子时?”她想到今晨起床的状态,又哆嗦着补问一句,“但我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对!”
她心头狂奔过一百匹草泥马,不过最后还是敏感地抓住了要点:“等一下!若是我身在局中,为何你保持着清醒?”
“我在神魔狱里,不受此局影响,能够冷眼旁观。”他顿了顿道,“现在刚到卯时,你还有九个时辰的时间可以破局。若是失败,你会忘了今日的一切,然后明日又在此时醒来,如此反复,形同轮回。”
他的声音中含着一丝痛苦。
宁小闲心中一惊,时间果然不多了,得抓紧。这么科幻的事,为什么会发生在她身上?作者你写的不是玄幻怎么变成灵异的内容了?
“我今晨醒来,是第几个轮回了?”她一边梳发一边询问。
他无精打采道:“第七十五个轮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