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天大衍剑阵驭动的飞剑数量太多,人眼根本难以逮到它们的轨迹,只有如齐师叔祖这样浸yin阵法多年之人,才能从剑阵的光泽当中发觉出小小的异样来。隐流可是头一回面对这个名闻南赡部洲中部的剑阵,他们哪里就能一眼寻出破绽了?
他对侍立一旁的弟子道,“另外,将这两峰的养剑长老叫过来!”
齐师叔祖突然压低了音量道:“还有一事……”
“还有?”徐远志眉心突突直跳,总觉得又有第二桩倒霉事要发生了。
“今日‘鞠忧’神剑闹得很凶,我方才用了几头妖怪的血都安抚不下来。若再这样继续下去,都天大衍阵的威力都会减弱。”
徐远志倒是知道今日主峰都颤个不停,本以为是神剑有灵,预知大战在即,这才跃跃欲战,可是听对方口气,似乎也不是这么回事。洗剑阁入手这把神剑以来,因为一直无法使其认主而不能自如驭使,最后只好将它和赤钧剑一起,作为都天大衍剑阵的阵眼来使用。因为洗剑阁特殊的养护之术,平时这把神剑都沉睡在主峰之下,偶有醒转也随即被好生安抚、控制。
可是就目前情况来说,它若再这样闹将下去,以精细繁复著称的都天大衍剑阵,的确会出现运转凝滞的现象。他们开启大阵的目的,一来要削弱对手兵力,己方以逸待劳,二来也是等待援军抵达,因此这大阵能撑上多少日,直接关系到战局的成败,万万不容有失!
果然齐师叔祖接下去道:“‘鞠忧’从来都不肯屈服,然而像今日这般狂躁却甚罕见。我若未记错,六十五年前七月初三,鞠忧也曾这般躁动不安。你还记得当日发生过何事?”
徐远志点了点头道:“我即刻就命人去查宗内的案历。”
话音刚落,震响四方的钟声再起。齐云山内所有人嚯然抬头:这一次,钟声乃是三长一短,标志着敌人开始攻山了。
隐流和奉天府的大军集结完毕,终于对洗剑阁的驻地发动了攻山之战!
徐远志匆匆返回前山。甫一入殿,就见众人面色苍白沉郁、难看之极,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响,果然接下来副阁主池学文沉声说出了他最不想听到的事实:“阁主,隐流和奉天府的妖军,从凝雾峰发动了进攻!”
徐远志一闭眼,将最后一丝侥幸从心中抹去。
果然派中出了内奸,将大阵的底细都卖给了隐、奉联军。可是连洗剑阁上下都不曾听说的凝雾峰那一丝小小的差池,隐流中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查!彻查此事!三十六峰中,除了留下守山弟子之外,嘱咐其他门徒全数移往凝雾峰!”他从牙缝中一字一句挤出来道,“凝雾峰是大阵薄弱之处,这一点已无隐瞒必要。速去通知齐云山脉内所有友军,也请他们尽快赶到凝雾峰下。”
其实还未等他下令,众援军的传讯玉简就已经纷纷飞向主峰,询问此时的战况。待得主峰一一回复,众援军启程前往凝雾峰,那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这半个时辰当中,洗剑阁众长老一直盯着青铜母镜。此刻镜面已经切换到了安放在凝雾峰的子镜所摄入的画面。
剑阵的金光之外,是密密麻麻、身穿黑甲的妖兵。从此一直排列到视线所不及的远方,如同蜿蜒蠕动的巨蛇。
这场战斗,以禽妖的神通攻击开场。隐、奉联军的禽妖此刻已经翱翔在天。剑阵将齐云山脉连同上空一起护住,所以飞禽也难渡入。可是经过十余个时辰的精心调息,禽妖的精力达到最丰沛,此刻划分为十余个方阵,竟是要联手施放神通了。
许多禽类原本就是群栖生活,禽妖也不例外。单个的神通术法终究威力有限,可是将滴水融入了百川,那就是奔波不息的洪涛!禽妖吟唱的口诀也是如此。洗剑阁认出其中一种禽妖唤作鹰雀,生性和雄鹰一样凶猛,身体却只比普通的白鹅大不了多少,在禽妖当中算是个头极小的了。可是当数百头鹰雀聚在一起共同施放神通时,众人几乎都能透过镜面看到空气中强大的波动。
果然最后一个长音从几百张尖喙中同时吐出,巨大的暴风雪就挟裹着冰雹从天而降。掉下来的冰雹每个都比西瓜还大,若用凡间的利刃去切割,哪怕割上三天三夜都凿不出一个白痕来。
有见多识广的,此刻微微变色道:“这是取自南海冰田的玄冰种子!”
南海地区地气常年暖热,住在这里的凡人多数一辈子都没见过雪。可是南海偏有一处奇怪的地下岩窟,唤作“冰田”,离地数千丈深,常年冒着寒气。那里头面积宽广,有修士深入其中,发现下边儿居然是一望无垠的冰雪世界,冬不增厚、夏不融化,再往深处走,温度低得连神念也要冻住。若用法器切割下几砣冰块带在身上,无论怎样曝晒也不会化为清水,反而丢入云层之中,就会化作为巨大的冰晶,称为“玄冰”,其硬度还要远胜于许多炼器所用的特种金属。
洗剑阁自不知道,这是汨罗座下的禽妖带来的破阵利器,只消将玄冰种子埋入云中,再以神通吟唤之,就可以降下这般强度远胜金刚石的无数冰雹!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有多少冰雹投入了阵中,随后就传出了细细密密的叮当声。冰剑相击,声响煞是好听,如银盘走珠不绝于耳。大衍剑阵的威力毕竟不俗,其使命就是绞灭一切来袭之物,这种坚硬的冰雹还是被一一绞尽,化作了飘飘扬扬的冰粉,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