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身子一缩,又将头埋进了宫凌睿的怀中,今日为了陪他唱这出戏,她真是亏大了。
宫凌睿嘴角扯出一抹笑意,锦袖一甩,挡住了十八的面。
“父王没听错,孩儿要纳他为妃!”他冲珺亲王道。
珺亲王气得眉毛一跳一跳,瞪着宫凌睿,良久,才恨恨开口道“不行!”
宫凌睿眉目一沉“三年前父王不是应了孩儿,日后但凡我看中的女子,便应了我,如今父王是要食言而肥?”
珺亲王更是气怒,也沉了声音,一字一顿,从唇缝里蹦出一句话“若要纳妾收房,我自不会干涉,但若要做小王妃,必定要是高门贵户,德容兼攻的世家女子,诗书礼仪,针织女红,缺一不可,而非这般只会狐媚惑术,不知廉耻之人!”
十八扯出一抹冷笑,心中腹诽,难怪师父恨他入骨,这等迂腐之人,也不知师父当年是看上他哪里了。
“诗书礼仪,针织女红?”宫凌睿失笑“父王说的这些,当年母妃有,如今皇后娘娘也有,就是从前,容月儿也有,如今身在后宫的女人,无一不有,可是呢?”
珺亲王眉目一颤。
“母妃还不是年华早逝,玉殒香消,皇后还不是独守一个凤鸾宫,三百六十日,日日与孤独为伴?容月儿看似德容兼攻,温柔贤淑,却野心勃勃,意在江山,后宫妃嫔,哪一个不是高门世家,豪门贵胄,哪一个当女儿家,之后呢?还不是每日都顶着面具,不是兴风作浪便是尔虞我诈!”
“混账!”珺亲王一声怒喝“皇上从不治你的罪,你如今是越发放肆,皇后岂是你可妄论的,后宫嫔妃,岂是你能妄言的!”
“他所言,本也没错!”宫凌俊冷不丁一句“母后的确日日与冰冷为伴,知书达理,温婉贤淑,善解人意,秀外慧中,看似是一个豪门世家女还有的教数,但也是她们的牢笼,囚禁了这个,还张网等着下一个!”
“你,你们!”珺亲王哆嗦着手指,指指宫凌睿,再指指宫凌俊,最后竟不知说什么,气的“哎”一声,跺了跺脚,再无言语。
“父王也不必生气,你本该高兴,起码孩儿为她,不会再流连烟花柳巷,玉兰院,也有了女人!”宫凌睿嘴角挂着笑,开口道。
珺亲王突然抬眸瞪着他“她入玉兰院可以,但是要做小王妃,休想!”
“实话告诉你,去岁我往右丞相府赴宴,与兵部尚书早已定了你的婚约!”他又道。
宫凌睿眉目一蹙,不说话,只看着珺亲王。
“兵部尚书膝下无子,只有三女,长女沐清棉,次女沐清婉,幺女沐清浅,长女嫁与太子为侧妃,次女自六年前从甘宝寺回来,久居病榻,幺女前不久已及笄,等过些时日,我奏书于皇上,让皇上为你们赐婚,择一良辰吉日,你娶她过门!”
闻言,宫凌睿彻底黑了脸,再也没有平日里邪肆不羁之态,一个转身,将十八放在床上,顺手挥下床幔吗,起身。
“父王是真的看中了兵部尚书家的幺女,还是因为沐清棉在太子府失了腹中孩儿,晋国公又死于非命,想要拿孩儿的婚事来补偿于他们!”
他一双桃花眼含怒,瞪视着珺亲王。
珺亲王顿时无话可说,只是沉着眸子,与他对视着。
“怎么,父王这是被我说中,无话可说了?”宫凌睿又紧逼一步。
“嫁娶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胡闹,私自做主!”珺亲王怒喝。
“父母之命?”宫凌睿一声冷笑“孩儿自出生便无母,长了二十载,从未见过何为慈父,何来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他又道“无父母之命,这媒妁之言,不要又何妨!”
“混账!”珺亲王大怒,抬手,只听“啪”一声脆响,宫凌睿脸偏向一边,珺亲王愣怔在原地,看着自己尚未落下的手,微微颤着。
宫凌睿出生时,珺亲王妃血崩而亡,珺亲王也不续弦,珺亲王府自此,没有了当家主母,除却在府中当差的几个婢女婆子,也没有其他女人。
珺亲王对这个儿子看似严厉苛刻,却因为王妃早逝,心中对他有愧,除却看不惯他在外逛青楼妓馆,喝花酒,对他常做的“混账事”,也从来是睁只眼闭只眼,从未像今日这般,对他真的动手过,今日,宫凌睿一番话,是真的激怒他了。
宫凌睿抬手,拇指指腹抹掉了嘴角的血迹,冷笑一声,抬眼看着珺亲王“出气了?心中可是自在了?”
十八坐在床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认识的宫凌睿,从来都是事不关己之态,对所有事,也从来是事外看客的闲散,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宫凌睿,此时,他周身似乎笼着一层雾,而这层雾,却弥漫着悲伤。
珺亲王似乎也不相信自己竟然动手打了他,从他出生,二十年,他从未对他动过手,哪怕他为了一个戏子,废了朝中四品大员儿子的双腿,哪怕他为了一个青楼女子,火烧了整个珲春楼,哪怕林微晚毁了与他的婚约,嫁与宫凌轩为太子妃时,他醉酒大闹了靖轩帝的御书房。
珺亲王哆嗦着手,心中也是懊恼,怎么就对他动手了呢?
“父王若是无事,便请回吧,她这两日被我折腾的紧,也是乏了,需要休息!”宫凌睿冷冷开口道,似是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
珺亲王眉毛一竖,瞪眼看着他,眉目颤颤,心中怒意翻滚,却也知道,宫凌睿也是真的怒了。
“你今日就算恨透了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