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山跪在棺材一侧,一身素服模样,他一边望着棺木发呆,一边不时往火盆里扔些纸钱元宝。
除此之外,灵堂之中再无一人。
就在白天,这里还是人来人往的景象。原来是听闻洪纪身死之后,太平关城中突然涌出很多人,前来灵堂之中吊唁。
这幅景象令凌山吃惊不已,他只晓得自家师父来历有些神秘,不知为何隐居在这处毫不起眼的铁铺之中。
平日里,师父洪纪完全一副笑呵呵的普通人模样,凌山从未见他结识过城里的大人物。
可来人之中,不仅有城中的权贵士绅,就连将军府的将军也专门来了一趟。
一番吊唁之后,这位将军将凌山叫到一旁,问起供桌上首级之事,凌山依实答了,这位将军听了再也没提这茬。
送走这些吊唁之客,灵堂恢复了冷清气氛。
…………
七日后的正午,打铁铺正门前,身形萧瑟的素衣少年,轻轻关上了那扇红漆斑驳的大门,满含不舍的望着身前这片熟悉的建筑。
就是在这片建筑里,他度过了整整七年时光,虽然没有父母的陪伴,却是他短短十几年人生中,度过的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这里有着亦师亦父的师父呵护和陪伴,这里的一切见证了一个少年的成长点滴。
屋后歪脖老槐树下,一座新起的孤零零的坟头,里面躺着凌山朝夕相处的师父,也埋着他心中那段无忧无虑的青葱回忆。
坟前摆着两颗血腥的头颅,正是那对设计杀害洪纪的妖妇和山匪头子。
“师父在天之灵,徒儿已经手刃仇人,您安息吧!”
凌山轻轻一声叹息,转过身朝着远离太平关城的方向走去,满是荒芜杂草的官道尽头,只留下一道萧瑟的少年背影。
就这样沿着官道,凌山一直走了数个时辰,直到天近黄昏,才在一片破败无人的村落前停下步伐。
这里便是他出生的山村芽庄,几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兵灾过后,村中之人身死离散,偌大的村庄空荡荡的,成了一群野狗的栖息之所。
少年走到村头一处低矮的石板小屋之中,打量着家徒四壁的屋室,这里便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曾经属于一家三口的小家,可惜父母也在那场兵灾中尸骨无踪,只剩下他孑然一人。
他解下身后包袱,从里面取出两块牌位,恭恭敬敬的摆放到正对屋门的一块空荡荡的石龛中。取出六支香,一边三支分别点燃了,插在墙壁石缝中,又跪下磕了几个响头,低声念叨了几句,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两块牌位,一块是他旧故父母的合牌,一块是他新故师父的灵牌,他是打算就这样一直带在身边,不管走到哪儿,总不能放下对父母和师父的念想。
父母这一辈子就他一个儿子,师父这一生也是孤苦无依,每日贡上一份香火,也许能让他们在地下的日子好过一些。
他回身从包袱里取出一些吃食,简单打发了饥饿的肚皮,望着包袱里剩下的东西不由一阵发呆。
这一次离开,他带了一本《火锻术》残篇、一百十几两现银,以及打铁铺这几年攒下的三万两银票。这些银票由汇通钱庄发行,可即兑即付。
还有一把寒光闪烁的尺许长短剑,一件白纹密布的花色鱼鳞宝甲,这次也是它们帮助凌山手刃了两个杀师仇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方巴掌大的小盒,盒子由不知名珍惜木材雕刻而出。
打开来,里面装着一块翠绿色小山状石块,还有三块拇指粗长的火红色玉柱。
这个木盒是他安葬好师父,事后清理师父遗物时,在师父床头密柜里找到的。
回想起师父死前一晚的酒后闲谈,师父给他讲了自家年少时游历天下的故事。
据师父讲,有次他在一处深山密洞中,发现了一具不知名骸骨,骸骨身边摆放着几块玄铁、一本《火锻术》残篇和一方木盒。
在给师父守头七的这几日里,他也曾在这一座翠绿小山和三块玉柱上面,进行了各种尝试,包括刀划、火烧、水浇……甚至他还分别往上面各滴了几滴鲜血,却都无一反应。
可是单从刀划不动、火烧不毁上面,凌山就猜得出这座翠绿小山和三块玉柱,绝非等闲之物。
那具山洞中的尸骸身上,既然能有世间少见的玄铁,和这本令他参悟不透的《火锻术》残篇,必定不是世间的平凡人物。
他将手中木盒仔细放好,准备留作以后慢慢参详,说不定等他将那本《火锻术》残篇参悟透了,也便能知道有何用处了。
一夜无事,凌山在地上合衣而眠,在这承载着幼时记忆的小屋中慢慢睡去。
翌日清晨,凌山早早起来,简单洗漱之后,将昨日带着的吃食简单生火热了一下,便吃了起来。
此事的凌山,眼神中已不见了昨日的迷茫,他思索之后打定主意,准备像师父年轻时那样,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吃过早餐,凌山终于踏上了游历天下的起点。
自此一去,就连凌山也没用想到,等他再次回归故里的时候,已经是百余年之后了。
…………
这一路走走停停,有时露宿深山野林,有时停留于小镇大城,反正身上有足够的银两,一路寻幽访胜,虽未找寻到一丁点可堪锻造天下奇兵的炼材,日子却也过的逍遥。
不知不觉间,日子已经过去了小半年,此时的他离太平关已有万里之遥。一路下来,他也对自己所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