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弹兵!”丁一在奔跑上举起了长刀。
然后在一息之后,他向前挥出了长刀:“投!”
奔马上的许多瓦剌人,嘴角露出了笑意,他们实在看过太多临战崩溃的对手,无疑他们认为丁一和他的小小队伍也是这样的角色,特别是丁一向前方空气挥刀的此际,那里空无一人,瓦剌人的骑兵还没有兜过来,就算丁一有一把孙悟空的棍子,一棍砸下去也是一无所得。
便连那些躲在盾牌下的明军,也觉得这个有血性的丁大人,疯了。
于是瓦剌人在马上继续放箭,兜着圈子,奔向丁一长刀所指的方向。
丁一挥刀之后就停了下来,而那三列士兵开始加速助跑,引弹,挥臂。
四十多颗手榴弹飞出去,正好是瓦剌人那五六百骑的前锋经过的时候,恰到好处的提前量,立时有二三十个瓦刺人被砸下马来。
而更多的箭雨集中向丁一那小小的队伍攒射,因为他们前出于其他的明军。
如此的猖獗,如此的引人注目。
没有碰撞引信的手榴弹,没有延时引信的手榴弹。
丁一他们所能做的,就是留出足够长的火绳。
然后用盾牌遮住头脸,默默地承受对方的箭雨。
开始有人在箭雨之下休克过去了,尽管没有箭簇穿透他的衣甲;
四十余人里,几乎没有一个人,不是嘴角挂着血的。
“轰轰轰”剧烈的爆炸声连接响起来,沉重的手榴弹,大力士也只能投出四十米距离的手榴弹,在这个时候。给予了丁一他们回报。大装药量让预制破片弹套完美地随爆炸崩碎,每一颗手榴弹爆炸都有三百块左右的碎片飞溅开来,每个零点四克左右的碎片,获得了接近每秒千米的初速。
四十余个手榴弹就是一万多个高速飞驰的碎片,这不是一串数字,而一万多个金属碎片在黑火药爆炸的浓烟,在战马的悲嘶、瓦剌人的惨叫声里,切割血肉、收割生命。除了刚刚被砸下二十来人的前锋,有数十骑逃出性命仓惶逃窜,其他的五百来骑。都被爆炸的浓烟所笼罩,就算没有被弹片击中,那些战马也必然受惊嘶鸣将骑士掀下马来。
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失语,不论明军还是瓦剌人,都向此处注目。
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没有见识过火药。而是这么高质量的黑火药第一次出现在战场,它带来的震撼。远远不是这个时期类如烟花礼炮式的火器可以相提并论的。
“掷弹兵!”丁一直起身躯。那些箭雨已让他呕了好几次血,但他手里的长刀依旧很稳,高举起来,如旗,“前进!”他这么呼号着,奔向那被烟雾笼罩的瓦剌骑兵。在他的身边。那些锦衣卫互相搀扶着,将刚才于躲避箭雨时,取水打湿的围巾拉上遮住口鼻,迈着整齐的步伐——这不是追击。所以他们仍保持着队列,跟随丁一跑向那浓烟之中。
他们十人一队扑向仍在地上呻吟的瓦剌人,用手中的长刀,用铁盾的边缘,夺过长生天留给那些瓦剌人的最后一丝怜悯。没有人说话,有人咳嗽,有人呕血,但没有人开口,他们是战争的机器,分段作业使得浓烟之中也不会出现误差……
丁一穿过了浓烟,熟悉的硝烟味道,让他感觉到从容。
这时牛角声在战场四周响起,瓦剌人的将领已开始注意到了丁一这里,他们在召集人手,而丁一知道的,却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抵挡下一波的攻击,尽管他和他的小部队身上,还有着更多的手榴弹,但再一次杀来的瓦剌人,必定不止五百骑,而丁一是否有机会,再前进到投弹的距离呢?他不敢冒这个险。
硝烟,丁一觉得很好。
至少它遮住了视线,让他看不见那些明军,让他不必为那些明军将要到来的牺牲而纠结。
五支小队已完成了他们的工作,穿过浓烟在丁一身后列队。
“走!”丁一低声地对胡山说道,然后带领这小小的部队,随着溃兵的人潮向南而去,四十多人的队伍,混杂其中,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瓦剌人的骑兵来得极为快速,这本就是被他们分划、控制着的战场。
千骑席卷而来,尖尖的烟尘里,是明军失去生命的血肉与残肢。风已吹散了硝烟,那几百个在箭雨中逃生的明军,摇摇晃晃用兵器支撑着严重脱手的躯体,正在马尸之间,翻寻着丁一手下的漏网之鱼,毕竟丁一他们的动作极快,有一些昏迷过去、或是把自己掩在马尸下的瓦剌人,浓烟之中一时也没法分辨清楚补上一刀。
于是这些明军就在做这样的事,翻找出这些瓦剌人里的幸运儿,然后夺走他的幸运。
当他们看见瓦剌人的千骑奔至之时,大多数人都握紧了手中的兵刃,然后向着四周张望起来,他们在寻找,寻找那个刚才一直在前方,引领着他们前进的的丁大人,宛平县县丞丁一,他们记得这个名字。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找不到丁一,有人叫喊道:“丁大人一定是杀到前面去了!上啊!”不知道有没有人会想到丁一掉头走了,没有答案,因为瓦剌上千骑兵用他们手里的弓箭,抹去了所有的声音和思想。
比刚才更密集的箭雨覆盖之下,这些明军已经连盾牌都拿不稳了,瓦剌人的千人队只发了两轮箭就结束了一切,然后迅驰而去,他们甚至没有理会死去同伴的尸体之类的东西,不单是这些人都是从各自的部落里征召出来,更重要的是毕竟还有十几万明军在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