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自然不会把这十几根枪管,弄去当遂发枪。尽管后装步枪的气密性和弹壳问题都暂时解决不了,但丁一还是给这十几把有直膛线的枪管,配备了底凹的铅弹、硝基发射药——依然是前装,引火池就留一个小孔,刚好插入铜壳包裹着的底火,然后扣动扳机时打火的遂石就换成了撞针。也就是说,打完了带的十二个子弹,这枪也无法用其他人的弹药,因为没有办法打火。
“你准备命中几次?”丁一微笑抚摸着她的脑袋问道。
丁君玥吸了吸鼻子:“那些狗鞑子,亡我华夏之心不死!若敢来,君玥自然是要杀光他们的!先生您别小看人!试枪时君玥可不差,打兔子五枪就打中了四只!”若不是枪法好,自然不会把足以称为这个时代的精确步枪,分配到她的手里。
“敌人可比兔子凶残多了,也狡猾多了。两个,这十二发底火,你只要命中两个敌人就行了,如果命中三个,先生就好好奖励你。”丁一说着拿过丁君玥手上的工兵铲,想帮她挖了起来,但这小孩却是懂事,连忙说着不用,抢过那工兵铲自去干活。
这就是他的军官团,看着按部就班在扎营修临时工事的这八百学子,丁一终于有了一种踏实的感觉。这不是胡山和魏文成他们带给丁一的感觉,那是完全不同的。胡山和魏文成,包括陈三、杜子腾这批学生,他们的服从,更多的是因为丁一把他们拔出生活的泥泞。
若非丁一,他们便是默默无声,就算了不起在卫所里混出点大力士的绰号,也不过帮着官长干点私活。或是好狠斗勇混出能蒙几杯酒的名声罢了,哪里有现在的风光和前程可以想的?所以他们的服从之中掺杂着许多的感恩、旧式师徒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道义。
而丁君玥这些学生,却就可以感受得到,信仰的存在。
以及对于丁某人有着一种强烈的领袖崇拜。
于和平年代,这不见得是好事。
但在这个时代,丁一想要有所作为,这便是或缺不可的东西。
入夜,简陋的望台已经搭起,警戒的火堆也按着操典远远点着,每个时辰都有当值的哨卫去添柴火。壕沟边上的齐胸高的土墙,皆有学子持枪警戒。这已是一个小型的军事营地,有壕沟,有拒马,有望斗。有明哨、暗哨、游动哨。
除了九边镇军之外内陆一般的千户所,绝对都没有这等防卫水平;就算九边镇军。抛开硬件固有的优势。例如修了几千年的长城,尽起华夏财力屯积的军备等等,单从人员的素质和岗哨防务的安排,也不见得有这样的水平。
兵再怎么练,都不过只是兵;
军人,必是有崇高信仰、有荣誉的群体。
否则以强对弱。以超乎对手的武器去战斗时,这些问题会被暂时掩盖,例如千百年后中东地区、抗日战争的华夏,那实在装备差得太多了。所谓重武器基本就是轻机枪和手榴弹,绝大部分部队连步枪弹药都不宽裕,怎么对抗坦克、巨炮、战列舰和飞机?而但当武器上的差距缩小到一定程度时,就会发现,这绝对是极为惊人的差别,例若鸭绿江外,北纬的那条线。
丁一从不曾忘记这些战例,他的愿望,就是大明的军队不需要信仰,不需要刻苦,不需要勇气,然后碾压对手。但不是现在,此时他仍需要这些,所以他依旧在这关外的夜晚里,开始给学子们讲课,以连队为单位——雷霆书院的编制,全部以现代军制划分,又不是军制,总不能说丁某人篡改军制了吧?不过因为于谦办的团营,所以丁一没有划分营和团级别的单位,也没有必要,现在也就几千人,以连为单位,也不过是二三十个连,何况划出团和营倒是方便,哪里来的部队长?陈三和杜子腾这两个看着能行的,都被丁一责以重任了。
吃完饭开始,出关的八个连,除去两个战备值班连,随时保持进入作战状态,其他六个连,便围坐在篝火边上,由丁一主持着,开始了诉苦大会,穷人向来都占多数,被人欺负的人也不少,何况于大部分的军户子弟、战争孤儿、为了包食宿家里减张嘴的孩子?
这种场合一说开,情绪必然是不受控的,千百年后那些成年人都不觉痛哭涕流的,何况这些孩子?不过这导向就被丁一悄悄拔动了一下,当那些穷苦孩子上来三四人,说得大家眼眶发红,丁一便叫了一个富户人家的孩子出来,教他也说说,这都是在容城说了很多次的,这富户的孩子一上来,就咬牙切齿:“俺曾祖父,是出了名的抠门!村里都叫他老抠!俺祖父,四乡八里认识的,都管他叫老抠,上墟赶集舍不得喝一碗凉茶,在水沟边喝了一肚子水回家拉了七天,好悬没拉挂!要不就没俺了!”
边上的小孩听着都大笑起来,那富户的孩子也笑了起来,不过他接着又说:“可到了俺爹,家里有两百亩好地了!家里平时也没肉吃啊!头一天到了书院听着每天吃三顿饭,中午有肉,晚上又有肉。俺还以为坏了,这是人拐子绑肉票啊,怕饿坏了俺,俺爹不肯给钱啊!”
这回边上没人笑了,这念头,不是他一个人有,心思略有点活络的,谁当时没起过这念头?那孩子却又说道:“但俺家要是放了银子给杨白劳这贫苦人家,俺也得找他要啊!这么几摊要不上,俺家不就破家了么?这祖上三代受的苦,全白瞎了!”
“为什么咱老老实实的百姓,不论有地的、没地的,咋就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