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和你谈。”景帝对走到他舱房门口的王振这么说,尽管王振一个字都还没有说出口,“我必定不会跟你合作这件事,不必浪费口舌了。”景帝说得很决绝,他知道王振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事。
无非就是先前他们对于莫蕾娜率先有了身子的看法。按着从大明过来的补充舰队所带来的消息,丁一其他妻妾,在丁一离开大明之后,也没有谁怀上。景帝整理着牛皮医疗包里的各种手术器材和药物,一边平静地说道:“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如晋不高兴也好,不合耳也好,我都不怕。”
听了这一句,王振就走了,一个字也没有说。
因为景帝切中了要害,因为景帝不管如何,严格来说,他的名字还在玉碟上,丁一的名字也在,他一声二哥,是应份的事。所以只要他不跟人合谋,不背着丁一去干些什么,他的身份跟曹吉祥和文胖子是不同的,如他所说,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丁一不高兴也就这样了。
但如果他跟王振合谋,企图背地里干些什么,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那是取死有道。
这个道理,同样适合于仍被丁一称为世叔的王振。
“就算是番妾生的是儿子,也是好的。”景帝在王振走后,喃喃地自语,从怀里掏出那张他勾勒出来的,大概就是现代加拿大的版图。轻轻地抚摸着。是的,丁一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子嗣。就是混血儿,也是后代,只要丁一有后代,景帝对于实现丁一许下的诺言,就更有信心。他是回到船舱里之后,想清楚了这一点。
相对来说,海上的航程。单调而孤燥,以至于他们还有心思。为着莫蕾娜的肚子而生出纠结来。
丁一却就没有这样的心思了。
因为他正在听取着随补给舰队而来的挞马赤伊基拉塔的汇报。
主要就是对于现驻在乌思藏的大明第一师的一些情况。
挞马赤伊基拉塔现在的大明官话已说得很流利:“好教那颜知道,原本从云贵入藏的路线,试了之后,小股精兵或还有可能。大明第一师这样携带大量装备、弹药、辎重的大部队根本就难以成行的。”
“是我记差了。”丁一点了头,向挞马赤伊基拉塔问道,“从昌都那边过去?”
“那颜明见万里!”挞马赤伊基拉塔谄媚地奉迎。大明第一师最后是从金沙江,也就是昌都那边进入西藏,期间又是建兵站,又是征发民夫修路,一路去到正统二十年的年尾,丁如玉才领着大明第一师进入了乌思藏地区。
丁一持着地图,向其道:“如玉驻在此处?”他所指的是拉萨区域。
挞马赤伊基拉塔摇了摇头道:“丁总镇带着随身的亲卫。率第一旅驻在山南地区。”
石璞因为年纪大,就把总督行辕放在了拉萨左近,而胡山的大明第一师师部。就也放在拉萨。
而作为丁一所部的烙印,加上要征发民夫等事,一驻扎下来,自然就是工宣队四出,去各个聚居点里宣讲人生而平自由,贫穷和苦难都是奴隶主的剥削。出乎意料的是。在乌思藏地区,诉苦大会的反应。要比在两广等地差很多。
不是藏地的民众日子幸福,而是他们麻木了。
这年代,乌思藏行的就是比西欧中世纪更为黑暗和残忍的农奴制度。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黑暗和残忍,不单是乌思藏地界把人按血统贵贱和身份高低,划分为三等九级。然后杀人不用偿命,就是按照这些等级对赔偿命价作了具体明确的规定。有钱人和贵族杀了人,扔点钱就是,占人口总数超过九成的穷人真是想要申冤都没处去。
“这比原本草原上的贵人还凶残。”挞马赤伊基塔说着不住摇头。
丁一无语地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声,他知道这是实情,不单是杀人命价律,而且更为可怕的是,所有农民都是终身负债的农奴,在他们中间很难找到一个已经还清了债务的人。他们不得不向地方上的豪强如宗本、某位领主的管家以及附近寺院的总管借钱、借粮、借牲畜,这都要偿付很高的利息,偿还的至少要比实际借到的高出一倍。
也就是他们从出生就欠债了,永远也还不清的债务,当然他们可逃跑,但捉住了会被罚下高额的罚款,于是更加还不清债务;就算逃跑成功,逃跑者的兄弟、叔舅、表亲等人就会被头人抽打一顿,然后再替他偿付罚金。
所以面对工宣队的煽动,农奴们压根就生不起什么反抗的激情,他们怕了,麻木了。
以乌思藏的民歌来说:“山上有没主的野兽,山下没有没主的人。”
可见,惨到什么地步?比山上的野兽都不如,至少野兽还有点自由。
“那颜,我却是背着案子在身上的,胡师座把小人这队人打出过来出海,是他保全不了小人,只能来求那颜的庇护!”这挞马赤伊基拉塔,说着便跪了下去,“不是我故意有心隐瞒,实在是寻不着机会把这事禀报。”
要见丁一,现在也不那么容易,不见得丁一端起架子,他总归千头万绪都要他去做决定。如果不是丁一在船上,恰好看到这厮在指导那些山地特种大队的士兵开弓,叫他过来说话,也许再过二个月,也不见得能见着丁一。
丁一倒也没有动怒,示意曹吉祥把茶斟上,便对跪着的挞马赤伊基拉塔说道:“说来听听。”
总归是智慧生命,在工宣队一次次的宣讲,一回回地引导之下,农奴之中,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