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望着边上的广东都司都指挥使孙璟,好言向他说道:“都司这边,总不能放任彼等冲击朝廷官员府阺吧?还请孙将军将其疏散为好。”
谁知道孙璟倒是马上单腿下跪行了个旧式明军的军礼,然后对丁一说道:“公爷,这些都是有功名,末将着实是没有法子。”又指着一旁维持秩序的卫所正军,“打也不能打,骂又骂他们不过,只怕这些下去,手下儿郎们也支撑不了多久啊!”
“盐山先生……”丁一无奈,向王翱抬手作揖。
但没等他说下去,后者直接就摆手道:“如晋方才提议明日到衙门详参此事,老夫也无异议。只是彼等生员忧心国是,却不是老夫纠集而来的,这个,老夫却就帮不了如晋了啊!”
丁一颇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道:“想不到丁某人,为大明平关外,征云远,扫七海,今日不过是恳诸位给个清静,明日衙门再议,居然都不能如我所愿。”
“丁容城,你欲逆天而行,与世为敌,不论你立下多少功劳,便当是这下场!”立刻便有学☆☆~子在人群哮咆相答,边上那些学子纷纷帮声附和,丁一听着也是无语了,这简直就差喊上一声“清君侧!”
谁知还没等他这念头过去,马上就有人喊了起来:“诛奸邪,清君侧!”
还好那人吼完,边上的人还没来得及喊起这口号,那厮就挨了极为响亮的一巴掌“啪”一声直接把他抽瘫在地。却是王翱这老家伙,不知道刚才是怎地如此身手敏捷,至少三五步。就这么蹿了过去,还完成了一个抡圆巴掌、全垒打的动作。
“不会说人话么?” 王翱对那瘫倒的学子冷声问着,又对边上广东都司的都指挥使孙璟说道,“此间有人诬陷朝廷重臣,你不将他扭送问罪,站在那里做什么?你以为自己是奉天殿上的大汉将军么?”
丁一很明白,王翱不是什么好心人。他这么做,是因朝廷的大佬,还没有完全的把握把丁某人弄死。也没有把握确定把丁某人搞趴之后,这外患谁来抵挡。所以,在公开场合,王翱这些大佬。是不会提前在此时。说出丁一谋逆或是要清君侧之类,撕破面皮的话。朝堂的斗争不是过家家,不是夫妻打架,一旦撕破了脸皮,那就得有把对方直接弄趴的把握。
“且慢。”丁一却止住那些军户,他们是按都指挥使的命令,要去人群里揪出被王翱抽倒的士子,丁一走出了庄子的正面。满脸带笑对那士子招了招手道,“你要学生给一个说法对吧?不要担心。清君侧这话,盐山先生教训过你了,丁某也没兴趣再就此事来跟你计较。”
那在地上爬起来的学子,听着一下子松了口气。
就见丁一对着他招了招手:“你过来。”又对刚才叫得最响的另外两个生员招了招手,“你们也到学生跟前来。”看着他们犹豫的模样,丁一摇了摇头笑道,“不用怕,学生不是盐山先生,保证不会打你们。”
王翱冷笑道:“丁如晋,你如此便落了下乘。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此之谓大丈夫!今日敢于站在此处的读书人,岂能被你轻易示好,就能挑拔离间的?”
“他们不是要说法吗?”丁一很无奈地摊开手道,“学生总得问个清楚,到底是什么事要个说法,还是盐山先生要代他们来跟学生撕撸个清爽?”这就是问王翱要不要撕破面皮、赤膊上阵了。
王翱当然不会在这时候就亲自出手,他是要一步步地把丁某人逼到不能动弹,再来动刀的,哪里会一开始就亲自上阵?所以他听着,冷哼了一声冲着那几个生员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不用害怕。
“放心,过来,我保证不会打你们。”丁一又重复了一次,似乎还怕那些生员害怕,回头指着身后庄子里的警卫部队,郑重地道,“他们也绝对不会打你们,我保证。不过都司的人,禀性如何,就是问孙将军才知道了。”
那三个生员听着心头大定,都司的人他们怕什么?都指挥使本就是王翱的心腹,怎么可能会对他们不利?所以也壮了胆气,三人便挤出人群去到丁一跟前,倒是抬手向丁一作揖行礼,毕竟出来面对丁一,他们就没有在人群里那么张狂了。
不过看着丁一深深的倦容,和脸上客气的笑意,他们却就又觉得就算是丁容城又如何?他们身后,可是站着王翱这样的两广总督,还有整个大明的士大夫阶层,所以先前吼叫着,丁一为了侍妾怀胎而妄顾国本的那个生员,便大义凛然地开口道:“敢问先生,为何要一意孤行,推这动摇国本的的一体纳粮出役之事?如此倒施逆行,教着百姓不分尊卑,我辈何以教化生民?”
“你是秀才?”丁一望着这生员,含笑问道。
那生员却是答道:“是。”又把自己是那一年取的秀才,取他的考官是哪位知县也报了出来。
丁一点了点头道:“是秀才便好。”又问道,“你是决了心,要来劝我莫要如此推行一体纳粮出役,以免于国于民不利么?”
“正如先生所言!”那生员听着,胆气愈壮,答得铿锵有声。
丁一又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很好。”回身握住文胖子怀中金刀的刀柄,只听崩簧一响,刀光如一匹雪练掠过,丁一把刀扔给文胖子,背手笑问那两个全身如同打摆子一样的生员,“你们又要劝我什么?我保证不会跟盐山先生一样打你们。”
他不打人,只杀人。
“丁如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