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瑛吸吸鼻子,心里不是不害怕的,但她牛脾气发作,就是咬紧了牙关不肯松口。
李攸反手一鞭甩在木桌椅上,忿忿地丢下狠话:“我不管,这件事正月里就得定了,过了元宵我会派人来问你,若到时候你还是这样顽固,就别怪我不顾多年主仆情份了!别忘了,你一家子都是我们家的家生奴,别想逃得出我们的手掌心!”说罢大声叫点染牵马,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春瑛一把擦掉眼角的泪迹,瞥见王二婶在对门探头探脑的,便迳自往自家小院的方向走,回到家,也不进门,先跑去後院,抽起柴刀便大力劈起柴来。
她绝不会答应的!她是喜欢胡飞,甚至是爱他的,可那并不意味着,她就愿意嫁给他当小妾!
妾是什么?妾是附庸,妾通买卖。如果她为了“形势所迫”这四个字,或是三少爷提出的那些所谓的优惠条款,又或是为了能跟胡飞在一起,而在困难面前屈服了,那她算是什么呢?她连做人的自尊都没了,还谈什么爱人?!
她一根根劈着柴,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只觉得心里痛极。
她真的要放弃胡飞吗?宁可不嫁给他,也不愿意做妾?她的心告诉她,这个决定是对的,可为什么她的眼泪没法停下来?
“春瑛?”身後传来胡飞迟疑的叫唤,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把擦去泪水,才回过头,胡飞大惊失色:“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春瑛没回答,只是站起身,丢开柴刀,哽咽着问:“侯府的人……是不是跟你提亲了?!”
胡飞怔了怔,慢慢地道:“你都听说了?谁告诉你的?”
“自然有人告诉我!”春瑛有些激动,“我问你,这样的大事,若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没跟我提?!你觉得我没必要知道吗?!”
胡飞抿抿嘴:“我不愿意叫你伤心,我……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你一直就是这样……”春瑛盯着他,有些伤心,“什么事都不跟我说……也不让我知道你冒了多大的险,受了多少委屈,只是一直在背後帮我……可是,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真想知道,你……你把我当成什么?!”
胡飞直直地看向春瑛,目光起初有些茫然,但渐渐变得坚定:“你是我……一生的珍宝……”
春瑛怔了怔:“什……什么?!”
“你是我一生的珍宝。”胡飞的心情平静下来,“我想要让你一生顺逐、平安,永远没有烦恼的事,可惜我能做的事还很有限,因此不能时时护你周全,但是……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愿意为你去做,我不希望……你有一丝伤心,受一点委屈。”
春瑛觉得脸上发热,心中的伤痛少了几分,神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胡飞仍旧看着她,话越说越顺:“那位李小姐,我是不愿意娶的,不管她容貌多美,性情多贤淑,出身多高贵,在我眼里,都比不上你当年拦着我放火的那一番话。若不是你,哪里有今天的我?我只知道“患难之交”这四个字,或是“贫贱之交不敢忘”……”他顿了顿,咽下後面那一句,将心里话和盘托出,“兴许我也是怕了……一时富贵又如何?今日我穿金戴银,焉知明日我不会一无所有?那些娇滴滴的千金小姐,能甘心陪我过清贫日子么?既便是坚守妇道随我去了,也未必能撑过几年。可是你不一样……你聪明,有本事,可以陪在我身边,助我东山再起。哪怕是我一蹶不振了,你也会把我打醒……我不是那些因为过多了穷日子便巴望着向上爬的小户子弟……也不是出身富贵瞧不起寻常人家女儿的公子哥儿,我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妻子。”
春瑛听得有些闷闷的:“若我不是这样的人……或是当初没拦着你,没帮你做生意、过日子,你是不是就不那么想了?你究竟是……真心喜欢我,还是只因为感激我当年做过的事?”她必须要问清楚,如果胡飞并不是爱她,而只是为了报恩的话……
“你这傻丫头,说什么呢?!”胡飞忍不住笑了笑,耳根有些发红,抬手挡住自己的双眼,“如果没有当初,又怎会有今日?若你当初没有帮我,我又如何与你相识、相知?只怕骨头都化成灰了!我喜欢你,就是因为过去与你一同经历的事,让我知道了你是这样的人。再说,我虽然感激你,但若不是对你有意,何必非要娶你为妻?只需要让你一家子过上富裕安稳的日子,又或是为你寻个好人家嫁了,便是报恩了。我想娶你,自然是真心喜欢你了。”
春瑛红着脸低下头,胡飞放下手,走到她面前,轻声道:“好春儿,你明白我的心意,是不是?别为了那些烦心事,就独自躲在这里伤心,有什么烦恼,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会想尽办法解决的,绝不叫你为难!”
春瑛苦笑,抬起头望他:“你方才说……我是你一生的珍宝,因此,你想要护着我,不叫我伤心难过?”
“是!”
“可我……不愿意做你的珍宝。”
“……什么?!”胡飞愕然,“春瑛……你……”他有些伤心,移开了视线。
春瑛却仍旧盯着他:“我不愿意做你的珍宝,总是要你护着我。我情愿跟你站在一起,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共同面对。如果说,你是一棵树,那我也要当一棵树,与你并肩而立。我不要当只会攀附大树的凌霄花,一辈子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