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瑶记得北冥墨痕不爱吃甜食,倒是他自己偏好鲜甜口味,心里隐隐有些甜蜜的期待,最近一段时间北冥墨痕对他好的过分了。
“还好,偶尔吃一点也不错。”
队伍前进得很快,不一会儿就轮到北冥墨痕他们俩。
“老板,要两份桃酥。”
“好,客官请稍等。”
一份桃酥就是整整一斤,李暮瑶吃了一惊,这么多怎么吃的完?
老板用油纸把称好的桃酥仔细包起来,小冬子进去付了钱,北冥墨痕把其中一份给了李暮瑶。
“你跟小冬子一起先回去,我回来得会比较晚,晚膳不用等我。”
“殿下,您要去哪儿?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不太方便,你先回去吧。”
“好,我知道了。”
小冬子站在李暮瑶身后,两人站在糕点店门口目送北冥墨痕离开,他的背影还带着少年的稚嫩,但也渐渐高大起来了。小冬子最会察言观色,他明显感觉得到李暮瑶的失落,只能尽量缩着脑袋装傻,李暮瑶倒也没来为难他,北冥墨痕消失在人流里,他也转身往皇宫那边走了。
事实上,李暮瑶问完那句话就后悔了,他明明知道北冥墨痕只是通知他一声而已,做好的决定并不会因为他而改变,能够给出一句“不太方便”的解释,已经足够李暮瑶说服自己了。可是人啊,从来就是这么个贪心的东西,有一就有二,得到一点,就想着要更多,一旦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了,要么想方设法去争取,要么只能死命的克制自己,压抑那份想要疯狂占有的心思。
所谓阳春三月,万物显现出肃杀冬季后截然不同的蓬勃生机,东城地理偏北,还不到南方那样温暖的地步,大多人出行依旧穿着稍薄一些的冬衣。
北冥墨痕晃晃悠悠来到蔡氏茶庄,走了一段路程,身上暖和起来,正是舒服的时候。
康伯年纪大了,资历也老,平日里只是坐在柜台里招呼来往的客商,北冥墨痕还没进门,康伯就认出他来了,难为那一对尚且还未浑浊的老眼。
“小兄弟来啦,找阿才的吧?”
“是啊,老伯好久不见了,身体可还硬朗?”
“好着呢,能吃能睡!阿才就在后面,你从院子那头过去,他们在码头那边搬东西。”
道过谢,北冥墨痕提着系好的油纸包慢慢往茶庄里走,沿路遇到几个忙碌的伙计,大家都不认识,但也都笑着招呼了。院子里依旧堆着大包小包的货物,最近天气晴朗,倒是没见到盖东西用的草垫子。
北冥墨痕很不喜欢那种沾了水就会散发出腐烂气味的东西,哪儿有了它都会显得十分脏乱。
从院子后门出去,外面是护城河在城郊的一个分支,河面上挤着大大小小几十艘船,大小不一,但都一样没有顶棚,明显只是为了运货用的,一个个吃水都很深,让人忍不住担心它们会不会沉下去。
河边的柳树还是光秃秃的,地上倒是有了绿色,也只是嫩黄,离得近了反倒看不清,更远处是起伏连绵的山,山上有许多四季常青的树。
北冥墨痕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都是一样的忙碌,扛着麻袋或是大包裹往来穿梭,嗓门大得像是打雷,谈笑着也跟吵架一样厉害,虽然人群里的确不乏正在吵架甚至是下一刻就要大打出手的人。
北冥墨痕觉得自己跟这里有那么点格格不入,周围的人也觉得他挺奇怪,穿着干净带点华丽,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还整齐地用簪子束好,不管怎么看都跟码头不相称,只有手里某糕点铺的油纸包还算接地气。但是没人会看他第二眼,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而已,他们都是靠力气吃饭的穷苦老百姓,没那么多时间看热闹。
除去那么点无法融入其中的不自在,北冥墨痕倒是很喜欢这个地方。周围都是穿着单衣的大汉,偶尔还有光着膀子的河工撑着筏子从前面缓缓行过,每个人都显得那么干劲十足,这在皇宫里无论如何也看不到!
北冥墨痕觉得血液里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他怎么也想不到,生作皇子十几年,他居然会在一个运货的码头重拾生存的热情。
来往的人很多,到处都堆着卸下的东西,大家穿着也都差不多,北冥墨痕眼睛都瞪直了也没找到李暮婷在哪儿,正犹豫着要不要扯着嗓子喊几声“阿才”,肩膀被人从后面轻轻拍了一下。
“李暮婷!”
北冥墨痕回过头,惊喜的笑了。
李暮婷也穿着单衣,早已被汗水浸湿大半,但是扣子还是系得好好的。他的头发编了辫子盘在头上,这是跟别的伙计们学的,干起活来方便。
北冥墨痕看着满头大汗的李暮婷,一时间说不上是心疼还是欣慰,但是李暮婷的眼神清澈,面色坦荡,他该为他高兴才是。
“你来看我?”
人多,两人被挤到一起,离的很近,李暮婷低着头跟北冥墨痕说话,他又长高了。旁边有人扛着东西过来,尖角差点刮到北冥墨痕的头,李暮婷猛地把他拽过来,北冥墨痕整个人跌到他胸前,一阵浓重的汗味扑鼻而来。
北冥墨痕被李暮婷一路护着往回走,好不容易回到茶庄后面的院子里,剩下的两个伙计跟李暮婷问起北冥墨痕,李暮婷便说“这是我弟弟”。
李暮婷直接坐在院子里的箱子上,北冥墨痕站在一旁看他喘着粗气用衣摆扇风,脸黑红黑红的。
“你怎么不把衣服脱了?湿衣服穿着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