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有才假装十分纳闷,瞪着眼睛问道:“巡抚大人,这件事与下官有何关系?”
“呵呵,当然有莫大的关系。”庞尚鹏轻声咳嗽了两声,微笑着答道:“张彪费尽了千辛万苦,才得来这如此重要的情报,你和那张彪交情甚厚,他又是你派出去的,因此,他在给朝廷的密报中反复强调,务必派遣漳州知府田大人出海寻宝,他才愿意把藏宝图交出来,本官岂敢不从?老夫已经向朝廷举荐你为巡海按察使,全力负责出海寻宝之要务,这可是升官发财的大好机会,相信朝廷的圣旨不日即可降到漳州,你赶快回家准备、准备吧,老夫在月港等着给你送行。”
田有才顿时傻了眼,结结巴巴地讲道:“这、这、这、下官怎有这样的本事?庞大人啊、庞大人,可、可千万不能因张彪之言,而误了朝廷的大事!”
“有才,你在漳州确实帮了老夫的大忙,凭你的本事,深受朝廷内阁所器重,首辅张大人一直觉得老夫委屈了你、埋没了你的大才,纵然老夫舍不得你,却不能因此而误了你的前程,升官发财的机会就在眼前,你还犹豫什么?”庞尚鹏问罢,顿时严肃了起来。
“我、我要给朝廷上疏……”
“已经来不及了,海外藏有海盗巨额财宝的消息,已经在民间扩散开来,为了不使宝藏落入海盗之手,务必要派个得力之人出海寻宝,除了你田知府,朝廷再也找不出有这个能力的人选,难道你还想抗旨不遵?有才,多说无益,老夫劝你不必再强行推辞。”
“难道派翟寅去不行吗?”
“区区七品知县,岂能连升sān_jí就任巡海按察使?再说了,他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张彪也不会买他的账,他又怎能担此如此重任?”
田有才抹了抹满脸的冷汗,有气无力地问道:“庞大人,我、我还回得来么??”
“这就看你和张彪的了,如今内阁革新朝局,正是用人、用钱之际,本官希望你们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张彪现在到底在何处?”
“张彪在何处?我怎么会知道?”庞尚鹏冷笑了一声,厉声讲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谁派他出去的、谁知道,问我作甚!”
“那、那,如果找不着那笔财宝怎么办?”
“如果找不着的话,你永远都不要回来!”说罢,庞尚鹏起身离开了会客厅。
打发走了狼狈不堪的田有才,在海澄知县翟寅的陪同下,庞尚鹏巡视了马五和林邵琦主办的普贤村造船坊。
有了许灵儿从奄美岛运来的十万两黄金、百万两纹银,造船坊得以雇佣了更多的工匠;造船用的木料,全部采自浙闽等地上好的油松;船板之间的缝隙,由丝绒碎布泡在桐油、石灰水中浸透了才开始使用,工艺上有了很大的提高;在设计方面,分为尖底和平底两种,尖底大帆船的底部如刀锋一般,以便于劈开海浪快速行进,平底大帆船用于载货,船上有四桅九帆,长约五十余丈、宽有十多丈,载重可达两百万斤。
这时,新打造的六艘大宝船正在试水,其中四艘平底商船,被庞尚鹏分别命名为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沈琦驶往马尼拉的那一艘,被称为中岳嵩山,两艘尖底护卫舰被命名为长江号和黄河号,这支舰队将往来于月港、马尼拉和阿卡普尔科,开辟一条新的丝绸之路。
这六艘大宝船试水成功后不久,朱辉等人准备率舰队前往马尼拉,就在这时,圣旨到了漳州,朝廷接受了庞尚鹏的建议,“提拔”漳州知府田有才出任巡海按察使,派给他一百名水手,拨付了白银两万两,命令他务必追回海盗的财宝,事成之后,朝廷再另加封赏。
这点钱别说出洋寻宝了,购置一艘大海船都不够,但圣旨中讲的很明白,全国正在丈量田亩、整饬吏治,国库开支巨大,朝廷能拨付的钱只有这么多,不足的部分,让田有才找巡抚衙门去要。
田有才知道这是庞尚鹏在阴自己,如今有苦说不出,上吊的心都有……
按照朝廷推行的考成法,由六科控制六部、再以内阁控制六科,从内阁到六科、从六科到各个衙门,层层考核,责任明确,赏罚严厉,田有才断无申诉的可能。因此,接罢这道圣旨,田府的男女老幼抱头哭成了一团,倒霉的田有才自作自受,把自己关在书房准备上吊,这时,受庞尚鹏差遣的朱辉来了。
田府的老家人知道朱辉的来历,像捡到了救命稻草,拉着他跑到了书房,哭着喊道:“老爷、老爷,可千万不要走绝路,你看,朱总旗救你来了。”
此时,田有才已把三尺白绫套在了脖子上,听罢老家人之言,他并不认为朱辉是来救他的,应该是看他的笑话来了,顿时有种难以名状的心酸,轻轻摇了摇头,索性把眼睛一闭,就准备踢掉脚下的板凳……
朱辉正趴在门缝往里观瞧,见此情形,他一脚把门踹开,跑进来抱住了田有才。
“不要拦着我,你也不必看我的笑话,士可杀、不可辱……”
“知府大人,没人来看你的笑话!”
“那你来此作甚?”
“庞大人不愿看你屈死在房梁之上!”
“庞尚鹏啊、庞尚鹏,你这老贼,我死了变成厉鬼,也忘不了找你算账……”
“田大人,如果沈大官人和我们都死在了马尼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