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叙,我不过是一只喜欢捣药的兔子,管管账册都勉为其难了,你还让我管这后宅,我哪里会那么多呀。”内宅什么的,管起来不要太琐碎,一堆女人一地鸡毛烦都烦死了。
“你先替我管着,往后再说。”秀叙笑得春风满面,晃得明月眼前闪闪发光,“虽说笨是笨了点。可俗话说笨鸟先飞嘛,早点学起来就好。”
明月:……
她只是不会女红而已!
“过两日我让张嬷嬷将库房的钥匙账本交出来给你,改天再让族伯娘将中馈的账册也一并交予你。”秀叙说完,志得意满地拍了拍账册的封面。
如此历练个三年,到时人也长成了,于庶务上也熟悉了,一切水到渠成。
明月被美色诱惑住了,竟然真的傻乎乎地应了下来。
然后秀叙忽然又叹了一声:“最近忙得几夜没合眼,心慌得紧,你帮我把把脉吧!”
说着径直走到明月的绣床上,大咧咧地倒头躺了上去。
明月先还有些委屈,可见他躺得那么好看,也就随便他了:“有多棘手的事?救人呢还是救火呢?再忙身子总是最重要的,何苦与自己过不去?”
最后省略的一句话是,还得麻烦本姑娘替您老人家把脉。
秀叙闭目道:“还不是为了这些产业?总算是全要了回来,差点没打起来。”
说着,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明月:……
待等明月接手,才明白“差点没打起来”是几个意思。
明月先找秀叙了解了各处掌柜的底细,问下来竟十之都是与林家的族人沾亲带故有瓜葛的,再花了七八日功夫,坐着马车去离沧侯府的二十几处产业巡查了一遍。
据说秀叙已与各处的掌柜打过招呼了,然而全然没人将她当回事,说白了那些人就是——欠教训!
明月心疼自己的手,并不与他们多废话,着人将现货清点了一遍,又客客气气地每处只要了一些数字,比如前五年的盈亏,以及全年的现金流水,还有伙计的人数,以及上下人等的月银发放。
那些掌柜见明月戴着幂罗,看不清她的模样,看身形听声音却分明年纪尚小,便欺她涉世未深,只管敷衍了事,又听见只问这些简简单单的数字,给就给了,她还能看出花来不是?!
而这其中,明月对钱庄盘问的稍稍详细些,却是最难要到数字,等候那掌柜老半天不说,她着人清点银库之后,什么事情都一问摇头三不知,不是这个不清楚,就是那个还要再盘一盘,拖拖拉拉十分不爽快。
明月觉得此人很有问题,便干脆问他需要几日时间才得齐全,那掌柜居然说要一个月,明月点点头,起身离开。
当晚,那掌柜美滋滋地去花楼,半路却被明月和忘追绑了,扔进了离沧侯府的一个小别院中。
那屋子简陋得没任何家具,空荡荡地,只点了油灯在两边墙壁上。
钱庄的掌柜姓陶,是族长的外甥女婿,被强灌了一口猛药之后,就开始全身抽搐痉挛,且一口接一口地吐血,疼得喊都喊不出来,只在原地翻滚。
“钱庄的一切,想来事关重大,所以我不会手下留情,得罪了!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事儿多,耐心不大好。”明月浅浅地一笑。
过了一柱茶时间,那陶掌柜忍着没松口,明月便有些无聊,忘追想了想,去外头做了把弹弓给明月玩。
明月却将准头对向地上的陶掌柜,娇笑着:“侯府想弄死你就像碾死只臭虫,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拿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的银子过着挥金如土的日子,你们晚上不会做噩梦吗?还在我跟前充硬汉!”
pia~地一颗碎石片弹过去,滚到地上,没射中。
然而紧跟着,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渐渐地开始能打到人了。
陶掌柜正生不如死屁滚尿流,可pia~pia~声不断,突然他的额头上、脑门上、腮帮子上,后脑勺上接二连三地被小石头弹中,还咚咚作响,有一颗飞来无声,竟是准得卡进了他的喉咙里,那棱角分明的小碎石梗得陶掌柜嘴巴都破了,冲了几口血都没掉出去,他咳了半天废了好大力气才吐了出去。
陶掌柜被这种奇怪的折磨吓住了,他好日子过惯了,尤其惜命,平时人前也没少耀武扬威,哪里受过这等屈辱,坚持了不过一个时辰,感觉再这么下去即使不是血吐光,便是人也报废了,可明月居然出门找石子去了。
明月与忘追离开了许久竟再不出现,那是要找多少碎石?陶掌柜在性命与尊严面前不得不服!于是不顾嘶哑的破嗓子喊了两声,到底还是将钱庄的事抖了出来。
原来钱庄里头的银子都被族长和几个长老拿了放高利贷去了,另一小部分这年间都被以各种名义或借或提了去吃喝玩乐挥霍掉了,账册上是根本没有记录的。
明月听罢,不屑地笑道:“我可以留你一条命,不过因为你还有用而已,你不要想太多,我可不是你们的亲戚,我眼睛里只认银子!”
给那陶掌柜下了点药,扔回了花楼附近的巷子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