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珠心头一震,浑身陡然一僵,闻声回头,原本有些苍白的小脸顿时变得惨白,撒开双手,颓然跪倒在地,磕头行礼:“奴婢叩见太子千岁!”
太子千岁?
闵云舒正跌坐在地上喘着大气,忽然听到身后流珠战战兢兢的声音,顿时身子一怔,忙转身回头。
只见一名身着银丝线月白色锦服的少年,阔步上前。他身形俊俏,肤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帅气中又带着一抹温柔,给人一种空灵的俊秀之美!
“奴婢叩见太子千岁!”闵云舒下跪行礼。
“流珠,你已是宫里的老人了,怎会如此不守规矩?荷花池边,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太子翟涧声音如山涧溪流般清冽。
“启禀太子,并非流珠不守宫规,而是她……”流珠直起身上,左手食指刚劲有力,蓦地指向闵云舒,“……她将太子,赠与娘娘的红珊瑚珠串弄断。珠子落入荷花池中,奴婢……奴婢不过是让她把珠子捡回来而已,还请太子明察!”
流珠眼神中闪过一丝幽芒,委屈的脸蛋隐藏着内心的丑恶。
翟涧并没有多看流珠那虚伪的嘴脸一眼。炯炯有神的眼睛微微一眯,一双明眸如流水般,已向闵云舒瘦弱的身子瞧去。
忽然,他眼眸陡然一亮,浑身竟如被雷电击中一般,怔了一霎!
只见眼前的女子面如满月,目若青莲。饶是她额头鲜红的血珠,亦如同一朵娇艳的红梅,非但没有让她的美折损丝毫,反而令她整个人添了一抹绝艳之美。
真是:两靥生娇世无双,见之忘俗惜花人!
不过只是一瞬,他的脸色便恢复了平静。毕竟贵为东宫太子,翟涧自幼饱读诗书,且在刘皇后的精心调教下,甚识大体,早已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
“你们都先起来说话!”翟涧声音清秀,但东宫之威不减。
闵云舒与流珠齐声唱喏一声,原地站起身来。
“启禀太子,并非奴婢有意摔断娘娘的珠串,只因不慎摔了一跤……”
闵云舒急于开口解释,话音未落,翟涧已微微抬手制止。其动作优雅无比,又给人一种目空一切的感觉。
“不必多言!”翟涧目光悠悠落向流珠身上,淡淡地道,“你且先回椒和殿去,这里自有本宫处理。”
“可是……”流珠欲言又止,眼底闪过一丝彷徨不安。
“若母后问起,你就说珠串已经送去了司珍司。一切后果,自有本宫承担!”翟涧一双柳眉下,黑色眼睦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
他转而向闵云舒道:“你跟我来!”清冷的一声命令,听不出多余的情绪。随即转身沿着甬道,缓缓前行。
闵云舒一对眸子有微微的光芒闪烁,兀自愣在原地。见翟涧已走出一米的距离,才端起地上的漆盘,乖巧地跟了上去。
流珠顿时讶然了。她望着闵云舒与太子离开的背影,眼中浮现一丝阴霾,脸色更加扭曲起来。
洛静王殿下、纯阳公主替闵云舒出头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太子殿下也要包庇她!这个该死的闵云舒,到底走的是什么狗屎运?
流珠眼底寒光闪闪。不过,她一定不会让闵云舒这么好过的!
于是一甩衣袖,悻悻地便回椒和殿,向皇后娘娘“复命”。
当然,流珠并没有依照太子的吩咐禀报,而是“照实直说”,将一盆屎尽数扣在了闵云舒的头上!
果然,刘皇后听了顿时面色阴沉,怒不可言。当即拍案便喝道:“把闵云舒那个小贱人给我带过来!”
“启禀皇后娘娘,闵云舒已经随太子殿下去东宫了!”流珠垂首道,暗暗窃喜。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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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云舒心里忐忑不已,只得跟在太子翟涧身后,不知他意欲何为。
一路向东,出了御花园,沿着一条大甬路,直接进了东宫。
大殿内四面墙壁玲珑剔透,琴剑瓶炉皆在墙上,锦笼纱罩,金彩烛光。就连脚下踩的砖,亦是碧绿凿花。
整个殿内富丽堂皇,尽显华贵!
然而,闵云舒却无半点心思打量殿内陈设,只是一脸疑惑地望着翟涧。
翟涧转身目光落在闵云舒的脸上,眸色微闪,一时又忍不住失神。下一瞬,才转头向自己的贴身小太监吩咐道:“小陈子,把本宫的那件七宝玲珑衫取来!”
小陈子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诧的光芒。随即唱喏一声,然后目光扫了闵云舒一眼,才转身往内殿里走。
闵云舒疑窦丛生,美眸一瞬不瞬地凝注在翟涧身上。
翟涧朝闵云舒望去,双眸闪耀着晶莹剔透的光芒。他轻轻一笑,宛如初春微风,令闵云舒的心莫名地平静下来。
原本以为他定是要开口了,却见翟涧仍旧一言不发,直径在碧纱橱旁的一张赤金梅花椅上坐下,信手捻起高几棋盒内的一枚白子。
他目光专注在桌面上的棋盘,神色略有些凝重,微眯的眼睛里闪烁着精芒。
闵云舒好奇心起,于是缓缓走近一看。只见高几上一张十九道的棋盘内,布着二百馀枚棋子,然黑白对峙,这一局并未下毕。
闵云舒自幼学习围棋,也曾参加比赛取得良好名次。但眼前所见这局棋,变化繁复无比,倒似是弈人所称的“珍珑棋局”。其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长生,花五聚六,复杂无比。
翟涧目不转睛的瞧着棋局,凝神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