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浮华。”阮司胭扫了侧旁的宫婢一眼,才又将目光转落在卓文妍的身上,不以为意地问道:“看你这身装扮,应该是浣衣局的人。这会儿来东宫,是要上哪儿去?”
“回司胭大人,奴婢的确是浣衣局的宫婢。此时来东宫是……”卓文妍眼珠微微一转,“……是奉命,去太子府拿宫人的衣裳。”
阮司胭丝毫没有怀疑,只暗叹一声道:“也真是辛苦你们了。起来罢!”
“多谢阮司胭!”卓文妍生生松了一口气,忙站起身来,双手交叉轻轻贴在下腹上,垂头立至一旁,让出道让阮司胭先行。
阮司胭见她这般懂规矩,心底倒生出几许好感来。目光轻扫,无意间竟落在卓文妍左手的大拇指上!
阮司胭顿时浑身一震,上前一把握住卓文妍的左手腕,抬起来仔细打量了她拇指上的玉扳指,眼睛里顿时充满了惊喜和诧异。
她目光直直地落在卓文妍的脸上,沉声问道:“这枚扳指……你是如何得来?”
每吐出一个字,阮司胭的眉头就蹙紧一寸,眼睛幽深得如同一口干枯的黑井,冷得令人窒息!
卓文妍心尖一颤,嗫嚅道:“是……一个朋友送的。”
她的声音细如蚊蝇,却令得阮司胭浑身大震,握在卓文妍手腕上的力道不禁加重了几分。
“你的朋友是不是……”突然她如鲠在喉,顾忌的目光扫了旁侧的一干宫人,才察觉自己有些失态。
于是阮司胭松开卓文妍,稍稍振作,沉声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司胭大人的话,奴婢卓文妍。”卓文妍微微垂眸,心底只是对阮司胭方才的举动有些奇怪。
莫非,善彦靖送与她的这枚扳指,有何特别之处?
正在纳闷,忽然听得阮司胭懒懒地问道:“想必你入宫的时日不长罢?是胶衣出身?”
“是!”卓文妍颔首点头。
阮司胭抬眸看了看天色,懒懒地道:“一会儿东西宫的门户便锁到,你若现在赶去太子府,只怕待会儿是出不来了。”
卓文妍脸上划过一抹难色,以为被阮司胭识破,不禁心中一凛。
只听阮司胭接着道:“想必你刚刚入宫,定是被其他人戏耍了罢。若是今晚你被困住东宫,定是要当作刺客了。快回浣衣局去罢。若真要拿衣衫,明日再拿不迟。”
卓文妍只得颔首唱喏,悻悻地转身,沿途折返浣衣局。
只因她尚未洗完衣衫便跑了,被掌印太监桂英喆逮了个正着,于是被罚将所有浣衣局的衣裳一夜洗完,且不许吃晚饭。
不提。
※※※※※※※※※※※※※※※※※※※※※※※※※※※※※
只说卫倾蓝回宫,东西二帝于懿仰殿设宴,替其洗尘接风。
宴席上,东帝米哓、西帝殷红分坐左右,卫倾蓝端坐上首,又有斯远国使臣窦唯、行近国使臣宋芥、景盛国使臣张缪并阮司胭、江司制、冉司珍、蒙司设、刘司膳作陪。
宴席上,载歌载舞,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卫倾蓝不以为意地向西帝笑问:“对了。今晚为何不见二弟?”
西帝殷红抿唇,淡淡说道:“凌烬感染风寒,因此不能前来了。”
卫倾蓝轻轻点头,算是回应。
东帝米哓眸中划过一抹揶揄,自得地举杯向卫倾蓝下首的三位使臣说道:“三位大人长途跋涉,远道而来,定要在贵国多逗留几日才是!”
窦唯闻言,已先举杯,起身笑道:“多谢东帝款待!只是东太子与穆朝国长公主婚期在即,我等也应及早回去才是。”
“是啊,敝国与斯远国相隔较远,只怕不能在贵国耽搁了。还请东西二帝海涵!”宋芥亦起身举杯。
“既是如此,朕便不作挽留了。今日既是各位大人的接风宴,亦是替两位大人送别了!”米哓举杯,抿唇笑道。
窦唯与宋芥恭恭敬敬地陪米哓饮下这杯酒,才重新入座。
殷红见张缪生得健硕英俊,早有垂涎之心,于是勾起唇角,柔声笑道:“景盛国与敝国相隔甚近,张侍卫不妨留在宫中,多盘桓几日,也好让朕……与姐姐,好好陪张侍卫欣赏欣赏敝国的山色风光!”
娇媚的声音,饶是君王之风不减,依然别样**。
米哓与殷红相识二十载,如何听不出她这话中的意思,不禁诧异地扫了殷红一眼。不过只是一瞬,她眸中便恢复了平静。
毕竟,这种事,她早已习以为常了!
张缪本是一介武夫,不通风月。且他一心追随洛静王,从有过儿女情长,如何能听懂殷红这话里有话?
于是浑然只当殷红好客之道,起身拱手说道:“西帝盛情,张缪本不该辞。只是张缪尚有要事在身,不能多作逗留,还请东西二帝见谅!”
那新进松雪帝宫的傅婉仪,与闵姑娘如此神似,此事一定要及早回去禀告于殿下,交由殿下定夺才是!
殷红听了张缪的话,眸底略有一丝失望,唇角兀自勾着笑,举杯道:“既然如此,那朕便祝张侍卫一路平安!”
“多谢西帝!”张缪举杯道,“请!”
一仰头,先干为敬!
殷红优雅举杯,抹着朱红蔻丹的双唇却在接触酒樽的那一刻,眸底却划过一抹森然的冷意。
江司制、冉司珍、蒙司设、刘司膳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示意让对方开口,先向敬酒道贺。
虽说与穆朝国联姻,表面上于时雨国是喜事一桩,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