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没有理由
“奴婢昨晚受奸人所害，得罪了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扬言，今日必求娘娘懿旨，调奴婢去暴室当差。奴婢惶恐，求娘娘饶奴婢一条贱命罢！”柳蜜将小脸俯低，叩于青石地上。
“原来向贵妃假传消息的人，是你？”刘皇后眼睛在她身上一剜，似笑非笑的眸子里闪动着——了然。
“奴婢并非假传消息！只是闵云舒太过狡猾，奴婢才会着了她的道！”柳蜜一时情急，不禁抬起了头来。
刘皇后一双丹凤眼角微微向上，仿似闪烁着幽冷的寒光，着实令她心中一跳，忙垂下了眼睑。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柳蜜脸上的几道血痕，丝毫没有逃过刘皇后的眼睛。此刻，她非但没有因柳蜜的冒失而动怒，反而心中更加愉悦，一对凤眸越发闪闪发光。
呵呵，看来余娇儿那个贱人，昨晚气得不清啊！
“这么说，闵云舒与霍岐山私通，确有其事咯？”刘皇后慵懒的声音缓缓在殿内响起。
“奴婢不敢欺瞒娘娘！”柳蜜始终垂着头，言语却柔软了许多，再没有昨日对着余贵妃时那般的笃定。
刘皇后唇角掠过一抹笑意。
如此甚好！
闵云舒若与霍岐山有情，那么纵使将来得到皇上的宠爱，贵为妃子，也不用担心会威胁到她的后宫之位了！
更何况，最杀人于无形的利器便是谣言！只要闵云舒有了这个把柄在她手上，饶是将来再怎么得皇上恩宠，亦绝不会一人独大！
而最要紧的是，她不用再担心闵云舒迷惑太子，而令得皇上与太子父子反目了！
拢了拢心神，刘皇后悠悠开口：“不过，就算你说的是实情，但昨晚哀家与贵妃被人摆了一道‘空城计’也是事实。既然如此，此事以后便不容再议了。”不慢不徐的口吻，听上去喜怒难辨。
柳蜜闻言，正对青石地面的五官，顿时扭曲到了一起。
算闵云舒这次走运！不过，她不会就此罢休的！
心中虽有不服，柳蜜亦只得俯首唱喏，道：“那奴婢……”
她欲言又止，只是听刘皇后的意思。当务之急，自然是自救最要紧！
刘皇后漫不经心地道：“哀家知道，宫中有素有传闻，说哀家与贵妃不合，否则你也不会存着一丝侥幸，明知贵妃要向哀家请旨罚你去暴室，还是跪求哀家……”
柳蜜被刘皇后说中，眉毛不由得动了几动，敛声屏气。
又听刘皇后接着道：“不过……传闻终归是传闻。哀家倘若因你而与贵妃起争执，岂不是令谣言坐实了？”似笑非笑的语音，含着一丝戏谑。
柳蜜心中猛地一沉，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颗颗跌在冰凉的地板上。
“娘娘宅心仁厚，体恤后宫众人。且奴婢今日来跪求娘娘，亦是想力证奴婢所言非虚，而并非存心戏弄贵妃娘娘。还请娘娘明察！”说罢，又“咚”地磕了一个响头。
刘皇后唇角虽含着轻笑，心中却暗骂柳蜜蠢钝如猪！
虽然她这恭维刘皇后的话，是为了攻破所谓的“传闻”。
但是，倘若她是存心捉弄余娇儿那个贱人，那才是替刘皇后狠狠出了一口恶气。可如今她这么说，岂不是把这“功劳”白白送给了闵云舒？
既然如此，对于一个于自己毫无贡献且没有利用价值可言的人，她刘玉嬛真的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理由要帮她这一把！
“哀家肯见你，已经是法外开恩了。你退下罢！”刘皇后长臂一挥，眸中闪过一道利光！
掷地有声的话音听上去，极为不耐！
“皇后娘娘，奴婢不想死！若娘娘大恩，留下奴婢这条贱命，奴婢定结草衔环，已报答娘娘的再造之恩！”柳蜜额头在地板上磕得帮帮作响，痛哭流涕。
“是吗？”刘皇后轻笑着缓缓起身。
她上前两步，至柳蜜跟前，行动时裙摆丝毫未动。稍俯下身子，刘皇后纤长的手指伸出，指尖轻轻托着闵云舒的下巴，将她的小脸抬起来审视一番，凤眸微微发着光。
长得倒是有几分标致，算得上是个可人儿！但，饶是脸上的伤能够恢复，终究不及闵云舒的花容月貌。
“司珍司最不缺的，就是做钗的奴才。纵使你手艺超群又如何？哀家又不似时雨国的‘东西二帝’……况且，哀家向来崇尚节俭，”刘皇后语音压低，突然细眉一挑，“你帮不了哀家！”
这一句“你帮不了哀家”说得极缓、极严肃，令得柳蜜心尖一颤。
这才是重点！
柳蜜心中一震，随即明白过来，忙开口道：“奴婢手艺拙劣，自知无法在司珍司替娘娘效劳。不过奴婢的眼睛和耳朵尚算灵敏，若能被调遣去其他娘娘的宫中，或许还是有用的。”
刘皇后轻轻松开手，缓缓立直身板，唇边微微勾起一道浅弧，“你倒也不算太笨！”
柳蜜听后，自以为得救，笑容尚未浮现在脸上，便又听刘皇后道：“不过，哀家身边，从来都不缺眼睛和耳朵……”
正说到这里，只听得殿外传来王友安尖细的通传声：
“皇上驾到！”
刘皇后眼眸划过一丝惊讶。她差点忘记了，皇上说过要来她这里用早膳！
也来不及命闵云舒起身，刘皇后已迎了出去。
顿时，殿内响起翟濬粗犷的大笑声。只见他已换下朝服，穿着寻常的金色龙袍，被一大群奴才簇拥着进来。
“臣妾恭迎皇上！”刘皇后翩翩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