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还是在在按照自己的思路说话:"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所以才会人大分家、树大分丫。如果继续把你留在我身边,那就叫自私自利、那就叫误人子弟!"
"没什么。"我就有些丈二和尚*不着头脑了。可是我还是在说:"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知道自己就是再努力也成不了田哥这样的江湖英雄。能够跟着田哥打打杀杀、帮着田哥做点事、继续做个田哥的小跟班就已经心满意足、别无他求了。"
"可是我不愿意!"田大突然激动起来:"所以你就得离开!"
我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开始明白田大为什么会在安乡的饭店房间里究竟一个人想了些什么,也才开始明白田大为什么会要我去学习经商,而且有些莫名其妙的让这艘拖轮把我们带到这座完全陌生的岳州。原来是因为我在郑家驿和老蛇的争斗时表现出来的艰苦卓绝,以及在平息安乡的这场劳资纠纷中间的沉着冷静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也就从而拥有了一份不必要的担心和忧郁,谁都知道一山不容二虎,想把我赶走就是很自然的了。
"田哥,你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了吧?"我还是在想努力说服他:"你是我的师傅,朱爹爹是我师傅的师傅,在你们面前我只敢规规矩矩、老老实实,从来不敢、也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维维是教长的千金,我唯一的妹妹,我惹不起;君如姐是五叔的侄女,又被五叔给罩着,我躲不起,所以你尽管放心,就是过一万年,我也是你的小跟班。"
"听听,你随便一说就拉出了一大堆谁也惹不起的人物,是不是想叫我无言?"田大的声音变得有些生**来:"上次在水溪碰见郑河村的**和那个供销社主任,他们嘴里从来没有离开过沅江小*,这一次在安乡,那个一品香提到的第一个出谋划策的人就是你,而且还有那个叫得很响的王小六,可不,真的是长得又帅、办法又多、出手又快、下手又恨、朋友又广、女人又多,我这样的**哪能比得上?"
"**和供销社主任天天在望江楼晃进晃出的,不是喝酒就是打牌,你不是说过,吃了人家的手短吗?安乡的一个小姐的胡说八道根本就不应该引起重视。"我一边在解释着,一边非常惊讶田大居然会有这样的小心眼。作为一名江湖老大这可不是一个好的习惯,更是一个致命的弱点。可是我在那个时候不会告诉他,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打消他的那些不必有的顾虑:"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田哥最清楚,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尤其在田哥面前,你就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靠山、我的后台,就是我的一切!"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千里之行,终有一别,还有那句,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田大的态度没有任何软化的迹象,他还是不给我留一点说话的余地:"我知道嫩伢子是个好男人,也知道我的小跟班无论哪一个老大都表示羡慕,更知道如果你落到他们任何人的手里,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当上沅江老大,在武陵地区称王称霸。你说的那个朱爹爹,就曾经指着我的鼻子骂过我:如果不是有了嫩伢子,你就是一个行尸走肉。我听不懂,去问花姑,你的老师告诉我:嫩伢子可以决定你的兴衰。"
"这样的话千万别听。田哥知道的,朱爹爹喜欢我,当然就会胡说八道,不能当真的;花姑是正话反说,她是有意气田哥的。"我就吓得满头大汗:"我永远是田哥的小跟班,永远是你的嫩伢子,你不是说过吗?等田哥老了,还要我来好好养你吗?"
很多年以后,那个口里嚼着口香糖、把自己打扮的像一只花蝴蝶似的金蕾坐在她的那个笔记本电脑前,打字的速度比我讲述的速度快多了,不时还可以抽空给自己做面部美容的同时还给我的嘴里塞薯片。就是听见我的这几句话的时候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大叔,你知不知道?这句话实在太不应该说了,你触到的正是田大的软肋。如果说在此以前,田大还曾经有过丝毫的犹豫和动摇,可是你说了这句话以后,大错就铸成了,他的决心也就下定了。"
金蕾是个女人精,别说是察颜观色,就是天上飞过一只蚊子她也能分出公母来,经常在我面前习惯性的说的一句话就是:"因为王家的列祖列宗知道大叔愚不可教,所以才叫你抢在别的男人前面把我给提前收拾了,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这话一半正确一半荒谬。可是在当时岳州的那首拖轮上,我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大男孩,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揣测人的心理变化,更不会想到田大比我想得更远、想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