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老子要让儿子名正言顺!"在一次疯狂以后,他咧着嘴在看着周宁慢慢的穿上衣服:"妹妹,看来我们也得找时间去麻烦一下政府了。"
从学院街向江边走,左转,有一条宽不过四米的小巷,巷口第三家,一棵东倒西歪的法国梧桐树下,就有这样一家毫不显眼的麻将馆。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用半截红砖垒起的两层小楼,陈旧却很结实,楼下大大小小也有四五间房,就摆了七八上十张自动麻将桌,一天到晚都是热热闹闹,人来人往的,都是烟雾腾腾,说话声,叫骂声,惊叹声,惋惜声此起彼伏的。
白天有两场,大多是周边的街坊邻居,老爷爷老太太,和一些闲着没事的大爹大妈,打打小麻将,稍稍带点彩,完全是为了混点。周宁就会像花蝴蝶似的在牌桌之间穿来穿去,看见那些喜笑颜开、赢了钱的牌客就逼着人家掏钱买瓜子吃,也会安慰那些唉声叹气的人振作精神:"还早着呢,现在的输赢都是虚的呢。"有时候三缺一,她也会捧一把瓜子上桌打上几圈,不是说救场如救火吗?
而到了晚上,那些真正的赌徒才会上场,或者是整日无所事事的公务员,或者是带着几十个农民工进城来打工的包工头,或者是整日奔波,好不容易坐下来喘口气的销售经理,或者是慕名而来的混迹于各家麻将馆里的职业老手,或者是一些平时很少露面,形迹和钱财都有些可疑的家伙,或者是从电脑上下来的网虫,也想体验一下人间烟火,或者就是一些街边小商店的老板……反正是凑足了人数,说好了规矩,就坐下来彻夜鏖战。
周宁大多数时间不过看上几盘,收到自己的份子钱以后,就上楼去休息了。卷毛最近给她雇了一个看门、烧水的老头,还请了一个乡下进城打工的姑娘,他们会把那些赌徒照顾得舒舒服服的。那些人到了半夜的时候也会让乡下姑娘出去给他们买些吃的,然后接着一直战斗到第二天六点左右才散场。
清早的时候一群人就会从麻将馆鱼贯而出,因为从空气污浊的房间里来到了清醒而又宁静街上,那个时候刚刚六点,太阳还没有出来,来到了还有些看得不太明亮的小巷里,就有人很兴奋,就有人大声说话,就有人有力的咳嗽,还有人敞着嗓子在用闽南话唱草蜢的那首《爱拼才会赢》,赢了钱的人就会慷慨的请大家去吃早点,小巷里就有了第一次生机。
周宁在国庆节的清晨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的,直到那些牌友离去以后才真正睡着了,不过一会儿工夫,她又听见看门的老头在咳嗽,有人在轻轻敲门。门开了,有人进来,从他上楼的脚步声她就可以听出是卷毛回来了。
昨晚卷毛走的时候不是说要出去有事,要她不必等他吗?她知道他一定是去找另一个属于他的女人了,这很正常,如今有钱又有些本事的男人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哪一个不是金屋藏*?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就连她不也是本来属于另一个男人的女人吗?只是卷毛今天的动作有些反常,不应该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还有春宵一刻值千金的说法吗?再说秋夜漫漫也是很有情趣的嘛。
"别担心,没事。"长得像熊一般健壮结实的卷毛一进门就看见了她脸上那些不安的神情,就咧开嘴宽慰地笑了起来,他不是本地人,说一口很标准的渝州话:"看来还是回来好啊,睡得安逸,吃得舒坦、玩得巴适(渝州方言,也就是很愉快的意思)。"
"别骗我,是不是回来还有什么事?"周宁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紧紧地盯着他的那一头红红的脸膛,还有那一头如同烫过的卷毛:"为什么天不亮就跑回来了?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的?你总不会以为这张*上还躺着另一个男人吧?"
"那倒不至于,你不会那样做,否则的话被我知道了还会有好果子吃吗?"卷毛厚厚的嘴唇上叼着的香烟像一根小小的牙签,他还是嘻嘻哈哈的说了实话:"本来已经睡下了,想起了一些事,也想起了你肚子里的儿子,觉得不能再拖了,就回来了。"
"什么事?能告诉我吗?"周宁是个好奇心很大的女人,总想知道她身边所有人的**:"你不知道人家总是为你担心受怕的。"
"当然可以告诉你,本来就与你有关嘛。"卷毛将提着的一个沉重的手提箱放在墙边,又从腰里掏出一支77式手枪,关上保险,扔到周宁的枕头旁边:"先让老子舒服舒服,天亮了以后,老子陪你去一趟那个二十四号楼,找你的那个男人谈谈,有些事也该和他摊摊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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