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我很懊恼,但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个道理。我不是主角,没有女一号的待遇。”林雨声自顾自的说道:“我一直很讨厌这命运的,我从小到大都是那种扔进人群里你找都找不到的人,有时候看看电影电视剧我都想,我就是那种平凡到就是所有的作家、编剧、导演都不愿意用的人物原型。”
“所以呢?怎么又一言不合开始探讨人生了?”王太卡问道:“难道是和上次你说道,要回国的事情有关?”
林雨声却不搭理,只是自说自话:“在我最开始的人生里,一直过着白开水一样的生活。我是家里的独生子女,高考结束之后,父母希望我留在家乡那个偏远的镇上工作。那时候我其实已经考上了首都的一所不错的学校。但是是逆来顺受的性格,让我连反抗都没有,就同意了。”
王太卡还能说啥?只好默默起身给林雨声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一伸手说道:“嗯,请开始你的故事。”
林雨声喝了口水,笑道:“我在县城读书,回到镇子,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甚至连出去的时候就坐在村口送我的那个有点痴傻的老人,现在仍然坐在村口迎接我的归来。我小时候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就特别喜欢英语,学的特别好。所以回来之后。我靠着英语的强硬功底,在镇上唯一的一所小学当英语老师,从三年级带到五年级。”
“当然,学校一共也没几个学生,没几个老师,所以很多班级都是混在一个教室上课,这边上完课布置好作业,就去那半边上课。这样每天倒能节省下来一半的时间。大部分空余的时间,我其实都喜欢坐在办公室看书,或者用读书兼职挣钱买的二手手机看电影。”
“日复一日的教书,虽然清闲,倒也敬业。只是隐隐约约总觉得生活不应该如此。我仿佛能看到自己老了的生活状态。这样的生活,还没到二十岁,就能把一辈子一览无余。”
王太卡默默听着,他是第一次听林雨声谈起过去。
林雨声说道:“后来父母给我安排相亲,对方高中毕业之后,适逢家乡建厂,于是留下来工作。几年下来,也混到了技术主管,一个月工资能拿几千,在那样一个地方,这算是不错的收入了。至少在我父母看来,要比花了那么多钱念书最后也只是一个月两千块工资的老师强。”
“还记得相亲吃饭的时候,那个人问我平时喜欢干什么,我说喜欢看电影。他问什么电影,我一口气说了很多好莱坞大片。那人又问最喜欢干什么。我说,我最怀念的,是秋天走在人烟稀少的小路上,看落叶落下,踩落叶前行。于是那个人满是讥讽地说:你这样的人,还呆在这种小地方干什么?最后这顿晚饭,吃得不欢而散。”
“那个人嫌我装,而我也挺委屈。因为我说到我最爱的作家时,那个男的问我是不是演电视的。甚至我说给朋友发微信,他问要不要贴邮票。所以,我有了离开那里的想法。”
王太卡苦笑着:“确实,有的地方,挺......我也是从小地方出来的,很多新鲜事物,等到大城市过气了,都未必能传到哪里。所以我高考之后,考的贼差!我的同学百分之九十五都选择了在省内,但是我还是选择去外省,见识见识。”
“对,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林雨声笑了笑。
“出去看看吧,至少摆脱日复一日的生活。”王太卡倒是很理解,心中更是惊奇。他今天见到了一个,他从未看见过的林雨声。不再沉默、平凡、普通,而是一个活生生的有故事的女孩。
今天林雨声对王太卡说的话,比过去时候加起来都多。
林雨声仿佛不是在说给王太卡听,而是在说给自己听。或许是因为喝醉酒的关系,林雨声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是王太卡还是听明白了。
那次相亲之后,林雨声就开始急切地想摆脱那里,那个被她称为家乡的地方。相完亲之后的第二天,林雨声就向学校递了辞职信。
回家之后,林雨声生平第一次对父母说了“不”。面对一向乖巧的女儿突然的反抗,父母失了方寸。母亲痛心疾首地哭诉自己如何把女儿拉扯成人。可是林雨声是铁了心的不想回头,把自己的工资卡往父亲手里一塞,背了几件衣服,拿着两千块钱,就买了一张到魔都的火车票。真是有一种不撞到头破血流,或者即使撞到头破血流也不回头的气概。
一直到林雨声走的时候,妈妈都没有跟她说话,爸爸把她送到车站,说要体谅一下你妈,她就是不舍得你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这么拼命。林雨声又何尝不疼她妈妈呢。虽然嘴硬,可是走的时候还是偷偷在妈妈的枕头下面放了一千块钱。
在去魔都的车上,林雨声一个人哭得像个傻子。
刚到了魔都,林雨声站在火车站巨大的南广场上,此时刚好下完雨,一抹阳光透过广告牌照在林雨声的眼睛上,她用手档了挡,然后看着背着行李或匆匆赶路,或喜悦而归的人们,突然有点伤感。她觉得自己像一叶浮萍,一脑袋撞进海里,浮浮沉沉,无边无际。
来之前林雨声联系了她的一个远方的同学,虽然工作还没着落,至少有个落脚的地方。朋友住在浦东最郊区,到市里坐地铁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
林雨声去地铁站买票,当她拿着八块钱的地铁票时,心里默默地骂了句脏话。那是林雨声第一次感受到魔都给她的生存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