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三藏法师问,院主和尚说:“灯里用的油是酥合香油。”
三藏法师知道,这种油十分珍贵,平常人家舍不得多用。他看这三个缸里,至少用了上千斤酥合香油,也不知是哪里弄来的,就又问院主和尚:“这酥合香油,是信众们供奉么?”
僧人说:“也不是信众们供奉的,是这金平府后面的天县里,两百五十个富户人家纳的差徭。”
三藏法师说:“一家合不少油,算成银子,也有不少。”
院主和尚说:“可不是。这三个大缸,一缸之中有五百斤酥合香油,三个缸里共有一千五百斤。一斤油是三十二两银子,加上其他杂项使用,算起来,总共用了差不多五万两银子。一家富户,就是至少二百两银子的差瑶。”
三藏法师叹道:“每年都是这样,天县里富户们,负担也未免重了些。”
院主和尚说:“平时金平府里的差徭也不算多,就是这个灯油费用,年年能不少,那些富户们也是暗中叫苦。”
三藏法师点头叹息。
悟空说道:“这一千五百斤酥合香油,只点了三天,就用光了么?”
院主和尚说:“用不了三天,只在今天晚上,到了三更时分,佛爷来受用过了,明早灯油就没了。”
悟空问:“佛爷是谁?为何来受用灯油?”
院主和尚说:“佛爷是保着金平府风调雨顺的神佛,每天佛爷来过之后,缸里灯油干了,则这一年必然顺风顺水,丰收有望。若是缸里灯油没干,那这一年必然少不了灾难,连粮食也歉收。”
八戒说:“这佛爷好吃酥合香油哩,只是吃了一千五百斤,可不少。”
他们正说着话,空中忽然刮起了呼呼狂风,眼看着乌云翻滚,将一天星月都遮住了。街上百姓们都朝家里跑去,不少人嘴里叫kan着:“佛爷来了。”
院主和尚对三藏师徒说:“时近三更,这应该是佛爷来受用酥合香油了。长老,我们也该回寺里去了。”
八戒见街上人乱走,他说:“师父,回去吧。你看这风不小,人家都回家了,咱也回寺里歇息去。”
三藏法师说:“你们先回去,为师在这里拜拜佛爷。若是连这份诚心也没有,又怎么能称得上虔心向佛?”
天空中云层里,现出了三个佛像来,慌得三藏法师赶紧下拜。
自风起时,悟空就觉得有些异样。若是真佛到了,天空之中必然有着祥和的气氛,不可能刮起狂风来,更不可能乌云滚滚。只是,未见着佛爷真身,他也不好认定是真是假。
等到三个佛像在云层里出现,悟空使着火眼金睛一看,认出为分明是三个妖怪。
他对三藏法师说:“师父,别拜,那不是真佛,是妖怪变的。”
这时,狂风交加,灯光忽然变暗,从半空里卷下来一股妖风,将三藏法师卷起来,飞上云端,不见了踪影。
悟空让那风刮起来的尘土迷了眼,他揉着眼刚睁开看时,见面前已没了三藏法师。再看三个缸里,酥合香油也已经干了。
空中乌云消失,星月又现,看上去十分晴朗。只有在远处天边,还能隐隐看到些许乌云未退。显然,妖怪就是朝那个方向去了。
悟空急忙叫道:“八戒,沙师弟,快过来,师父不见了。”
八戒上前来,左右看看,说:“老和尚哪去了?”
悟空说:“师父让妖怪拿住带走了。”
沙僧跌足叫道:“哎呀,一个不小心,又将师父弄丢了。”
这时,院主和尚和跟随的几个僧人,也上前来说话。院主和尚问:“孙长老,你怎么师父尊师是让妖怪拿走了?”
悟空冷笑道:“那三个佛爷,是妖怪变的,老孙一看便知。你们这些年,都受了妖怪的骗了。”
院主和尚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迟疑道:“这……这……,我弟子从来没有想到这一节。”
悟空说道:“你们在此等着,八戒,沙师弟,你们两个好好看着行李和马匹,我去寻师父去。”
说罢,他纵身跳上云端,朝着天边的乌云,寻着踪迹追了上去。
那院主和尚与众和尚们见悟空驾云飞走了,都不由得大骇,叫道:“师父是天上的罗汉不成?竟然有这样的神通。”
八戒说:“我师兄比天上的罗汉只强不差,天兵天将都怕他哩。”
众和尚们嗟叹着,带着八戒和沙僧,离开了街市之上,回寺里去了。
悟空追着乌云,循着腥气,朝着东北方向赶了多时,到天亮时,来到了一座山前。只见这个山:丘壑多有,源泉不少。峭壁挂藤萝,石罅长松柏。鹤叫云天上,雁飞青云间。山峰似戟排排立,巨石像磬处处见。顶摩青霄汉,岭伸碧水湾。山中野花春开早,叶底黄莺鸣声远。逶迤岭,险峻岩,刀砍斧削实在险。山中风起无人语,只有专来虎豹鼾。香獐白鹿相为友,青狼玉兔难作伴。水积深涧潭幽深,瀑落千尺震耳畔。
这山里到处是树木山石,连个路也不容易看见。悟空按落了云头,正准备寻个路上山,忽然见山涧里,有四个樵夫模样的人,赶着三只羊,嘴里说着“开泰”,朝悟空过来了。
悟空仔细一看,原来是四值功曹,变化了模样。
他拿着金箍棒走过去,也不管脚下山石相阻,三步两步来到跟前,举起棒子就将打。吓得四值功曹撒腿就跑。
悟空喝道:“你们四个神仙,变成这个样子是来唬谁?”
这四值功曹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