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恩人。”童义拱手行礼,见自己女儿抓着郭松的手躲着,取笑道:“无衣,怎么了不跟爹爹打招呼?”
“才不管你!”童无衣嘴上说着不管,却张开双臂扑到父亲的怀里,父女一阵亲昵。
郭松并未打扰他们家人团聚,去扶起心情沉闷的李英,“二当家不必气恼。”
李英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默默地去捡起自己的刀。上面已经满是缺口,他被全方位的压制着,这就是只学一招半式和家传武艺的区别。
郭松环顾北寨,真是凄惨。万万没想到他们居然会这么覆灭了。“来人!把伤患运回去疗伤。不管过往有何恩怨,都不得区别对待!把死去的人都好好埋了!”
“是!”
王大眼道:“牛寨主不能一概而论!我们当了这么久对手,至少也要让他风风光光的走!厚葬!把寨子里最好的木头拿来给牛寨主当棺材!”
“是!”
王大眼又道:“军师,给俺写个文章,俺要祭拜天地,俺王大眼一统秋山,文成武德!”
郭松笑着答应下来,“是!”
童义二人却眉头紧锁,他们都是汉官,听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话,第一反应就是这帮土匪想谋反,必须剿灭掉。
颜燕察觉到他们的异样,低声劝道:“一群土匪,只怕连皇上是谁都不知道,哪里想的那么远?”
两人这才释然了点,一窝土匪而已,成不了气候。
童义道:“既然你无恙,那我们就回去吧。我带了些银两,可赠予这些土匪。”
童无衣道:“老师才看不上银子呢!老师可有钱了!”
王忠不屑道:“咱们不剿灭他们就该谢天谢地,给点钱打发走算了。”
童无衣不依不饶,“我书还没读完呢!今天老师讲了诗,我上完课再走。”
童义眉头紧锁,问颜燕,“怎么回事?”
颜燕无奈道:“还能怎么回事,你女儿看上郭松了。”
王忠讶异道:“那不是个侏儒?”
颜燕道:“是个六岁小孩,刚比无衣大一岁。而且学富五车,我也听他讲了几天课,要我说,也只有卢子干能和他相比。”
“卢子干可是大儒!”童义盯着正在指挥土匪的郭松,这个小孩完全就是个老练的大人,所以他们一开始以为是个侏儒。六岁小孩,学也学不来这种丰富的经验吧?
颜燕道:“我还有些东西在寨子,到了我再跟你详说吧。”
这边郭松已经安排妥当了,便过来打招呼,“夫人,既然你们夫妻团聚,那我们就此告别。我已经命人去拿东西,马上会送来。”
“我不回去!”童无衣跑过来抓住他的衣服,眼眶红红的,“你课还没上完呢。我不回去,回去爹不准我读书!”
童义面带怒色,训斥道:“无衣!说什么胡话!哪有女子要读书的?”
童无衣道:“我就要读书!”
“放肆!”童义举起手就要教训她,童无衣立刻躲到郭松背后,反驳道:“老师从不打女人。老师说男人和女人一样,男人能做的,女人为什么不能做?”
“混账东西!”童义气的七窍生烟,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短短一个月没见到人,原本乖巧听话的女儿居然会变得如此大逆不道!
颜燕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劝,郭松的课她也听了。她虽然没上过学堂,但也见过教书先生的样子,一板一眼,死气沉沉。郭松讲课极有感染力,总是带动学生一起思考,课程内容虽然也都是儒家经典,但思考方式完全不同。
不分男女老幼,也不管是郎中、木匠、铁匠、土匪,只要想学,他都愿意教“有教无类”。有时候会和她已有的价值观产生冲突,可完全挑不出毛病,没有鬼神作祟,不讲因果报应,一切都是合乎逻辑的,只能承认按照他的理论,的确可以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