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衣柜里找到一些丝帛,用剪子剪成细条,充当绷带。桌子上放着一壶黄酒,也拿了过来。
“忍着点。”用黄酒清洗伤口,酒精刺激着伤口,甄夫人却一声不吭,她早已习惯了疼痛。清洗完伤口,用丝帛包裹着锅灰,覆盖上伤口。万幸,甄夫人气力不济,并未伤及动脉,只要及时止血,注意消毒杀菌,应该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忙活了许久,才完成包扎。这些急救知识,还是他大学期间学的,想不到,两辈子加起来,离开大学十多年之后,居然还有用得上的一天。
甄夫人满眼泪水,不断质问,“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
“只要活着,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郭松给她盖好被子,遮挡住她暴露的身体,又招来干净的布,道:“你的左手应该还能动,你把脏的地方都擦一下吧,我不会看的。”
郭松背对着她坐下,甄夫人沉默了一会,终于拿起布开始擦拭身体。郭松松了口气,这意味她暂时放弃自杀的念头了。
“好了。”甄夫人把布交给他,没有血色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郭松迅速把布丢到一边去,他可不想触碰其他男人的体液。
帮她把被子盖好,握住她的右手,用自己的体温让她的手掌暖和些。“这是怎么回事?”
甄夫人苦笑,缓声道:“我的丈夫,他喜欢打我。”
她缓缓的说着,她新婚的时候是满怀着少女心的,丈夫也的确是个fēng_liú倜傥的俊男。一开始他们也夫妻和睦过,可总是争吵的时候更多。她总是希望他能改邪归正,可他全然不听。直到长子夭折,他才终于不再去青楼酒肆消遣,可从此,便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在她身上。
郭松听了,缓声道:“他想杀了你。”
甄夫人微笑道:“他若是真的打死我了,那也就好了。反正我也没用了,活着也是遭罪,他也难受。”
郭松怒道:“他遭什么罪?他才是该死!”
“不怪他。不怪他。”甄夫人连声说:“这都是我的错。”
郭松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无奈道:“随你怎么想,但自己的性命是最重要的。”
甄夫人却连连摇头,“我是他的妻,我不能给他生儿子,又不能让他过的开心,我活着有什么用呢?”
“愚蠢!”郭松实在忍不住骂出口,可又怕自己的言语刺激到她,只能强行缓和自己的态度和语气,挤出一丝微笑,道:“你看,我花了这么多力气才救了你。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多活些日子才对吧?你这条命,既然是我救回来的,那就也有我的一半,你总得考虑一下我的想法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要相信,以后你会过的好的。”
这种劝告到底有多少作用,郭松不清楚。他不是会自杀的人,所以他也无法体会自杀者的心情,他也不想体会。救人,是出于作为人的基本道德,而非其他的东西。
“有你的一半……”甄夫人望着他幼稚的脸,掌心传来他的温度,一阵恍惚,道:“你一个小孩子,哪里懂得夫妻之事呢?我是有夫之妇,我的一半,只能是我的丈夫。”
郭松道:“他如此对你,你就不能离婚?改嫁他人不是很好?这世上的好男人应该不少。”
甄夫人道:“哪里有什么好男人呢?他虽然打我,可这都是我的不对,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你到底在想什么?”郭松完全搞不清她的脑回路,质问道:“你看看你身上的伤,他是想活活打死你!不管你有什么过错,他也不能这么对你!”
甄夫人道:“我把手帕弄丢了,他怀疑我是找了野男人,本来就是我有错在先,我不该弄丢手帕的。”
郭松把已经沾满血的手帕丢到她面前,质问道:“就为了一块破布?”
“你别说了。”甄夫人别过头,不再言语。
郭松简直无语,他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在他看来理所当然的东西,在这里却是违背常理的。那些在他看来丧心病狂的东西,在这里却是天经地义。
不一会儿,甄夫人沉沉地睡去,她太累了。郭松轻轻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以免伤到她的手。就坐在床沿,打着瞌睡,以防她中途遇上什么状况。
昏昏沉沉中,突然听到甄夫人的声音。她的身体不自然的挣扎着,右手因为用力过度,导致伤口有开裂的迹象。脸上写满痛苦,在窗口的月光下,犹如怨鬼出世一般。
“不要……不要打我……求求你……求……”
“嘿。”郭松一边稳住她的右手,一边轻声安慰,“没事了。你现在是安全的。没事了。”
“对不起,对不起……”
郭松轻抚着她的额头,用手帕为她擦去汗滴,柔声道:“你不必说对不起,你没有亏欠什么……”
“我不想死,我想活,我不想死。”
“没事的。”郭松不知道她是不是能听到自己的声音,但希望她能听到。
“啊。”或许是右手的伤口让她醒来,或许是因为梦里无尽的痛苦。郭松希望是前者。
甄夫人睁开眼,目光呆滞的望着天花板,喉咙里喘着粗气,就像是溺水的人。
“嘿。”郭松赶紧拍拍她的脸,发现她没有什么反应。在一阵急促的喘息之后,突然,呼吸停了下来,浑身的神经绷紧了,身体弓起来,只一秒,一下子瘫在了床上。
“喂!”郭松发现她的呼吸居然停止了,心跳也极其微弱。再也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