婠婠很是愉悦的跃上马车。许是因为避讳,凤卿城并没有询问她为何出来的晚了。只是伸手递了一包云片糕给她,“还有好一会儿才能到家,先垫一垫罢。”
甜香的云片糕入手,隔着纸包犹还能感受到点心的余温。那温度自手心传递到心底,开出一片同样甜香的花儿来。寻常这个时候,她差不多已经在吃暮食,她家男神这是担心她会饿。
婠婠心中美的冒泡,腹中却已经装了许多的茶水点心,是确确实实的不饿。但这是她家男神的一片心意,又怎么能够不吃。
婠婠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一片云片糕来很有气概的填进了口中。
凤卿城倒是没怎么注意她的神情。他倚回到柔软清凉的香靠枕上,手里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掌心。马车行驶了一段路,他忽似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那个柳芙萝已经送进了大长公主府,顺利的很。”
婠婠的心思全在怎么吃下这些云片糕之上,对于这件事并没有过多的分心,只是“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这时辰街道上行人正多,马车行驶的速度也就缓慢了许多。等终于回到了定北侯府时,那一包云片糕已被婠婠全部的填下了肚子。
她实在是吃的饱撑了,暮食便就只是坐着陪凤卿城,连筷子都没碰。
凤卿城吃了几口,见她反常的没动筷子,便问道:“怎么不吃?”
婠婠如实道:“太撑了。”
凤卿城知道她的食量不该只有一包云片糕那么少,略一停顿便笑起来,唤过金莺来去备消食茶。
婠婠看着他那笑容,总疑心他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上值时间吃吃喝喝什么的,这略丢脸啊,这十分的折天门的形象啊。
婠婠轻咳两声,道:“恒之,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凤卿城抬起脸来看向她,未曾说什么,却是满脸都写着:你放心、我明白、我很上道!
这、这果然是猜到了原因了。
婠婠正略觉的尴尬,便见金莺端着只青竹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不止放着一壶消食茶,还放了一封贴了封纸的信。
金莺将那厚厚的信封交给婠婠,一面倒消食茶一面道:“夫人,下午时候那位方小哥来过,说是专程来送信给夫人的。夫人不在,唐大娘代为收了信。”
婠婠拿了信封来,见封口处的封条之上打了金十三的私印。除此之外信封之上还密密匝匝的扎了许多细小的洞,若不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金莺将小消食茶摆到婠婠手边,继续说道:“唐大娘说江湖上爱使诈的人太多,防人之心不可无。将这信仔细的验了有无毒物,才敢拿来给夫人看。”
所以这是拿银针密密的扎过了一遍。
婠婠看着信封上那细小且细密的针孔,不由默默的忍住了实话,只道:“转告唐大娘,辛苦她了。”
金莺应声退了下去。
婠婠撕开信封,却见到里面还放着两个小信封。她先拿起其中一封,取出了里面的信笺展开。从金十三的用词遣句到那每一笔的书写无不透露出一股打了鸡血般的激情。
他用这打鸡血似得激情勾勒出了一副蓝图,一副遍布江湖人足迹的圈钱蓝图,一副散发着金钱异香的蓝图。直看的婠婠也好似打了鸡血一般,只恨不得立刻插双翅膀,马上将这蓝图铺展开来。
婠婠灌了一大口消食茶,略略的抑制了下冲动,然后又拆开了第二封信。这封信的字迹却与方才那封截然的不同,笔画微瘦而甚具骨力。这字迹婠婠从前见过,这是林砚的字。
展平了信笺读下去,果然是林砚写来的。他所述说的内容就要丰富许多,先是请安问候,然后简述了华山之上正在进行的一切事宜,然后便是金十三信上所说的那些。相较于金十三的激情满满,林砚的表述非常的平实,且计算了初期的投入和收益,又针对此事粗略的提了几点主要的难办之处和解决之法。最后请示婠婠,是否要与金十三合伙去画那副蓝图。
这个才是重点。
婠婠耐心性子,将这封信的后半部分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便就起身离了饭桌,寻了纸笔到一旁写写划划起来。
凤卿城看了看面前那空下来的位置,又看了看她的侧影。——先前既不吃也不喝都要坐在这里陪自己用饭,怎么这会子有消食茶喝了,反倒是走到一边去了。
到底是何人来的书信?
凤卿城看了她片刻,最终是什么也没问,便就转回头来继续用饭。待他用罢了暮食,洗过手用过茶,婠婠依旧还是趴在那里写写划划着。
凤卿城拎起桌上的茶壶,将她喝到半碗的消食茶续满,端到她手边处。却是瞥见那铺撒了满桌的纸张上尽是计算的账目。
账目这东西,凤卿城不是没见过,却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这样大的字来算账。她这十几页的东西,换个人来恐也就是一张纸的地方便尽能盛下。
这些字多是一笔而下,枯笔甚多,仿佛不到笔尖淌不下墨来便懒怠去蘸墨。
上元节时候,凤卿城曾经远远的见过婠婠的字。眼前这字迹与那时见得有些不同。上元节那晚,婠婠的字迹若脱缰之野马,似癫狂之游龙。那一笔而下的流畅,透漏着那么一股霸气。
而眼前这字,虽也是一笔而下却少了那种毫无拘束、癫狂随性,而多了些许的顿滞。仿佛心中有着什么难解之事般。
凤卿城留意了婠婠的神情,果然见她眉头紧蹙,便就问道:“婠